090殘忍溫柔地出現(2 / 2)

沈渙梔苦笑:“怕有何用?難道還能攔著她們不成?既然進了元烈殿,我便再無法子攔著王不去了。”

在他的地盤,她沒有說不的道理。

“王不是我一個人的王。”沈渙梔淺淺道,心裏卻如同刀絞。

自她承恩以來,後宮中的女子便一概黯然無光了,風光如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難道還奢望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門外突然傳來錢蔚然熟悉的嗓音,同時帶著某種預兆,沈渙梔不禁心砰砰跳。

出門,下跪,問安。

似乎與平時無異。

身邊卻不知不覺圍滿了花枝招展的美人,個個兒聲音輕曼,身姿婀娜。

心中暗暗一沉。

可沈渙梔在期待什麼,又在恐懼著什麼。

終於,轎上高高在上的男人走了下來,麵容微冷,他的狐皮大氅掠過她時,她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原本清淡,此刻卻格外灼人的木質香。

那雙溫暖而寬厚的手沒有扶她起身,沈渙梔的心不禁染上分失落,更是隨著這個轉變所帶來的可能而一落千丈。

那種可能,叫做留不住。

然而她卻無能為力。

最後,來攙扶她的卻是錢蔚然,布滿皺紋的觸覺讓她心下一酸。

“娘娘,起來吧。”錢蔚然話中帶歎。

依然不肯放棄地注視著庭城,而他的目光卻始終未能與她相對。

他一把抱起了月梅,邪肆的眸子毫不遮掩地投向她。

沈渙梔站在原地,隻覺得無地自容,接著,她聽到了月梅的聲聲歡笑,然後,眼睜睜看著他抱進西偏殿。

庭城一向住在東偏殿,所以,當沈渙梔被安置在東偏殿時,她才覺得莫上的感激。

因為他將自己原封不動地交由她。

然而,從今日起將變了吧?

即使她仍在東偏殿,恐怕庭城卻要睡到西偏殿了。

因為那裏有另一個女子,嬌花照水。

錢蔚然知道深淺,低著頭掩蓋了眼中的無奈感慨,告退。

沈渙梔很想同那些與她一樣被剩下的女子一齊各自回到居所,然而她卻長久地佇立在原地,目光不可抑製地追隨著庭城的背影,直到他身後的門一聲響。

再也忍耐不住,幾步跑到書房,隔著側殿的門,她聽得更加清晰。

男人低沉的聲音夾雜著女子清甜的嗓子,格外錐心。

手指默默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複又攥緊,掌心竟留下了一排血印。

果然了,不管如何嘴硬,此刻卻總是受不了的。

讓沈渙梔慶幸的是,月湖與星河並未在身邊,否則她們又不知要如何勸阻喪氣了。

起碼,她可以一個人獨享這萬箭穿心,承受著,也銘記著。不知是否算作是不幸中的萬幸。

背靠著門,沈渙梔迷惘絕望中看到了錢蔚然。

他本是來熄燈的,此時的書房也隻剩下了一盞暗黃的燈,錢蔚然站在燈下,臉上的溝壑愈發顯得老氣橫秋,疲憊而頹然。

然而,他始終未熄滅那一盞燈。就這樣與沈渙梔對立著,相顧無言。

一夜過去,西偏殿中隻聽得女人的慘叫與哭喊,沈渙梔漸漸淚流滿麵卻一聲不吭,然後終於開始難以抵擋的抽泣。

哭完了,就在想屋裏的男人會不會在盡興後推開西偏殿的門,想起穿過書房到東偏殿看看另一個女人是否會安然入睡。

他會發現,推門的一瞬間她跪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會痛心地將她抱起,哄勸安慰,她亦會當成什麼都未發生,回到從前,她寧可。

但,她始終未等來。

庭城是在那女人處歇了一夜嗎?

她記得,庭城向來在臨幸女子後留下枕邊的一片冰冷蕭然而去,而她是個例外,然而因為今天,讓她的例外變得不再珍貴。

清晨,身後終於傳來輕響。

沈渙梔猛地起身,卻不再想擁住男人,而是逃離。

庭城的眉緊蹙,手掌一把將她的肩扣住,輕輕扳過她的臉,麵色冷淡:“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