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們整齊劃一的前奏聲響起,讓在場所有人腦海裏瞬間出現了一個唯美的畫麵,舞台屏幕上也出現了經典版本紅樓夢影視影像。
陳君指揮棒徒然勾出一條流線。
朱楨一個直弓,二胡洪亮而分明的曲調響了起來。
一曲葬花。
一天一地一紅塵,一人一鋤一葬花。
這是一場時空的對話,是一場久違的約會。
那悲隻有二胡能夠詮釋,隻有二胡那音色悲涼而惹人潸然淚下。
秦悠柔滿目淚水,的確,此刻的朱楨是迷人的,一個陶醉在自我藝術呈現中的忘我少年,如何能不帥。
這種感覺無關情欲,隻因感動。
曲調緩慢,二胡就如同一個穿越千年的老人,呢喃著久違的滄桑。
如果感情到了終極隻能用淚水表達,那麼淚水到了極點也就隻有二胡可以詮釋。
全場所有人都流著熱淚,感同身受,切膚之痛,林黛玉的痛是一個時代的痛,今天的痛確是感情釋然的頓悟。
張欣怡一動不動,朱楨的每一個動作都定格在她的腦中,心中,身體中,靈魂中。
朱楨就是一個孤獨的舞者。
有人說二胡表演者注定是孤獨的。
朱楨的每一次拉弓,拋弓,引弓,都一氣嗬成。
何處有香丘。
陳君指揮棒揮動,所有樂器突然戛然而止,除了二胡,白衣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輕吟著何處是香丘。
如同天籟。
陳君一個拋線,秦悠柔琵琶聲突起,二胡和琵琶就像一對久別的戀人,互訴著相思。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黛玉葬花的歎息,被琵琶娓娓道來,卻又被二胡的悲壯淒涼慢慢淹沒,似乎彰顯著天妒紅顏的淒涼。
秦悠柔含著淚水,積蓄直到決堤,然後慢慢沁透眼眶,順著臉頰流下。
朱楨傾盡全身力氣,將曹雪芹的悲,林黛玉的苦全部演繹出來。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本是久遠前曹雪芹的歎息,本就是林黛玉泣血的歎息。
朱楨弓弦跳動,似乎本就在回答那個久遠的歎息,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把二胡訴衷腸。
陳君滿頭大汗,最後一個揮手,白衣女孩們又一次發出何處是香丘的吟唱。
朱楨拉完最後一個音符,秦悠柔彈完最後一個撥弦。
一切歸於平靜。
然後全場起立,雷鳴般的掌聲席卷禮堂每一個角落,這是對朱楨和秦悠柔最好的認可。
陳君微笑著抱住了朱楨,拍著他的後背,一臉欣慰,“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將死之人能得一小友,死而無憾了”。
“陳老,你可不能這麼說,你可是我們燕音的寶藏”,朱楨誠懇地說道。
這一幕讓所有人感動。
女主持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上舞台,的確,葬花一曲肝腸斷,從此不聞二胡聲。
掌聲不斷,主持人又喊了一句,“我們大家記住這個名字,朱楨”。
台下所有人喊起了這個名字,今夜注定屬於朱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