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杯茶水吧。”李古塵淡淡一句話,如同驚雷劈在薛浮竹迷茫的心海之中。讓他從那千年夢境中醒來,片刻間,他的冷汗就濕潤了後背。一幅畫僅有如此之大的魔力,差點把自己拉入那傳說之中的心魔境地。無怪乎自己那個戎馬半生,又執掌江山半生的爺爺會信神鬼之說,又對眼前的李古塵推崇備至。原來,仙人,當真是仙人。
薛浮竹每一口都喝得很少,隻是輕輕一沾茶水,嘴唇就會離開。兩人相對無言,都這樣靜怡地喝著茶水。過了許久,薛浮竹都慢慢地喝幹了杯中的茶水。顫抖情緒也終於平複下來,後背的汗跡幹了。
李古塵放在茶杯,帶著點淡淡的欣賞對著薛浮竹點點了頭,才說:“說吧。找我何事。”
“是這樣的。古塵前輩,我曾聽說你在找一個人,或者說你在等一個人。那個人手持著和你一樣的玉佩,命中主火,名格之內卻壓滿了水。有可此事?”情緒穩定下來的薛浮竹不急不緩地說道。
李古塵點點頭。薛浮竹頓時心頭狂喜。
“我想古塵前輩你也猜到了。我找到那個人了。”
“為何。”古塵點了點頭,仍舊看不到情緒的波動。
“此人有一枚和你相仿的玉佩,上麵刻著非任何一朝代的篆體文字。命中主火我不知道,但他名為江水泉,已是主了水格,還帶了一個字:玄海。又正好和您的字相仿。所以我想,我多半是找到你等的那個人了。”說著,薛浮竹略帶疑問神態地看向李古塵。
李古塵點點頭,過了會才說:“他在哪。”
“南方。深甽。”
得到薛浮竹的回答,李古塵才慢悠悠地地從蒲團上站起來。薛浮竹也不急著說話,就看著李古塵離開小桌。來到那案台之前,動作緩慢地點起一支香,對著那副山水畫,莊重地拜了三下。插好香,他又拜了三下。第三次拜下,李古塵過了好久才抬起身來,轉過頭看了薛浮竹一眼。等待他下麵的話,似乎,他已經看穿了薛浮竹的想法。
薛浮竹也不再掩飾,道:“我聽我爺爺說起過。古塵前輩曾經許諾,誰要是為您帶著這個人的確切消息,或者幫您找到這個人。你就可以幫那個辦三件事?”
李古塵點點頭,解釋:“說吧。你要我辦什麼事。”
薛浮竹笑了,笑得燦爛無比,他覺得仙人縱使真是天上人物,也被自己陰了一道。心高氣傲之下,連對李古塵的尊稱也舍去了。說道:“後麵兩件事,我還沒想好。我要你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這三個月內,任由江水泉遇到任何困難,你都不可以出手幫他。”
李古塵笑了,笑得那麼淡然。與薛浮竹燦爛的笑容成鮮明對比。隻是那笑容,落在薛浮竹眼裏,卻說不出的怪異,似乎是嘲弄,似乎是不屑,似乎又是安慰與憐憫。於是,薛浮竹的笑容被定格了。
李古塵揮了揮手,示意薛浮竹可以離開了。薛浮竹這才起身,離開這座四合院。出了院落,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又一次濕透。難道李古塵剛才對自己動了殺意?不然自己的身體何以如此毛骨悚然。不過,自己還有兩件事沒有讓他辦,他就絕對不會殺自己。隻要自己留著最後一個條件不用,不論最後自己陷害江水泉到何等慘景,甚至身死,李古塵都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仙人有仙人俯視眾生的理由,卻也有他的弱點。薛浮竹從來都告訴自己,沒有完美與至高的存在,哪怕神也不是。
幾乎是在薛浮竹前腳走出李古塵小屋的同時,他坐過的蒲團上麵就多了個人。銀發和李古塵一樣高挽發髻,長長的白色胡須拖到胸口,穿著藍色道袍,胸口所繡,正是案台上那副寥寥數筆,卻有如神作的青墨山水畫。好一副仙風道骨!恐怕就是見慣了李古塵氣度的那位薛家老人,見到眼前這位看上去都已經年過古稀的老人,也要如此驚歎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