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平步青雲 第十九章 成眷屬(2 / 2)

她的錢遠不能用一點來形容,她的容貌氣質也不是隻用漂亮美麗之類的詞語就形容得下來的,這些都遠遠超出了她所需要的,然後她最想要的卻始終沒等到。芳華二十的女人還年輕,還有大把歲月可以消磨,但誰不想在自己最美麗的年紀遭遇到那個與自己廝守一生的愛人呢。

在二十歲這個最美麗的年華,陳一素終是等來了自己的愛情,卻還沒發芽就被人扼殺了。

這一刻,心怎能不冷。

車燈的盡頭,江水泉斑駁的身影從夜色中慢慢顯現了出來。右手提著把閃亮的砍刀,隻有刀尖處有點點血跡,左手捏著把手槍,不知為何,槍在他手中有些不倫不類。

微笑著的江水泉用手槍擋了下自己的眼睛,示意司機關掉車燈。若有所覺而抬頭的陳一素看到那條單薄的身影緩緩走近,眼淚決堤而出,似悲傷,實欣喜。

車燈熄掉了,白衣女子甩開車門,從車上跳下,奔著江水泉而來。江水泉的世界似乎瞬間被放得很慢。

陳一素的臉上猶自掛著淚痕,緩慢地向江水泉奔馳而來。在江水泉的腦海中,這張臉如此熟悉。

是啊,在自己從車身後衝向槍林彈雨的瞬間,自己想到了關於死的事。然他想起的不是那黑色幽暗的黃泉路,也不是子彈射入身體卷起血肉的痛苦。在他的腦海中,一座孤零零小墳和一個絕色女人不斷交替,最後如同天庭煉丹爐上的八卦般飛快地旋轉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亂。

墳上卦起大風,熄滅了幾根冥香。女人笑顏如花,卻又忽是哭得撕心裂肺。

墳墓,女人,飛舞的刀,混亂地集中在他的腦袋裏,那種快要爆炸的感覺到現在仍是那麼清晰。

陳一素終還是衝到了江水泉的懷裏,這一次他沒有像幾小時前那樣推開她,兩人這麼靜靜相擁,不覺時間流逝。

華夏南去有大海,名曰南山海。

就在離深甽不過百裏地的南山海上,飄著片漁船。夜色深重,這不過幾米長的木製漁船盡是在四周都不見陸地的深海內,船頭坐著的竟是位老人。

這老人頭頂草編寬圍帽,在夜色中隔絕了投往他臉上的最後一絲光線。身上穿著淡藍色道袍,樣式極類武當太極袍,可胸前繡的卻不是輪黑白分明的太極,而是青色山川。背上掛著無鞘的闊劍,劍長不過近一米,劍寬三寸,色澤玄黃。他手擎支魚竿,竟是在孤海之上,夜色之下,怡然垂釣。嘴裏低聲清唱著悠揚的曲子,不似史上有記的任何一類曲種,卻是宛轉悠揚,沁人心脾。

船篷忽是傳出陣陣咳嗽聲,接著一個蒼老卻很精神的聲音從船篷裏發出:“師弟這麼晚了,仍是不睡麼。”

“心中忐忑,卻不知因,如何能安然入睡。”垂釣的老人頭也不回,慢悠悠地說著,無風的海麵刹時寂靜,他聲音雖不大,船篷的內的老人卻聽得很清楚。

“莫非仍是為了那十二路生陽道的紫葵星。”船篷內的老人話語裏夾雜著絲笑意。

“我今日觀天象,那江水泉怕是要衝出你為他苦設了二十年的局了。雖聽來他如今本質不壞,但自古這等命數的人不是屠盡萬人鎮亂世,便是禍亂太平天下。如今天下已算幾千年來最太平的時節,卻出了他這等十二路生陽道的紫葵星,讓我如何不憂。有時我倒是真想提劍入世,滅了他這紫葵。”道袍老者話語平淡,其間湧出的殺氣卻是引得海水震動,木舟也跟著晃蕩起來。

船篷的人笑了笑:“想我自三十年一時巧合算到天降紫葵起,便處心積慮,巧引風水星宿,設盡天下命中局,切不惜我三十年自由身,本是欲壓他命數一生,最後還是被他破繭而出。我怎麼會沒想到殺他呢。但師弟,世間之事自有命數,紫葵到了該隕落的時候自該隕落,該他禍亂天下誰也擋不住。若我等用這般霸道之法強行逆天改命,其實殺的不過是人身,滅不盡命數,徒勞,徒勞而已。”

船頭的道袍老者魚竿一揚,竟是在靜夜海中掉起了條小魚,那老人熟練地取下鉤上的小魚,扔到船上。船篷內的老者似也在靜靜看著這一切,等到道袍老人繼續垂釣,他才說起:“再說我既能三十年前一時巧合前無古人地窺得天降紫葵,也算是緣,一起生活二十年,又得我傳授,算是我孫,也算是我徒。我們非是救世聖人,為天下殺親人這等事,可以不做。當年你不也沒有為了天下太平而殺古塵麼,今日看來,對與不對?”

道袍老者點點頭,收起魚竿放在身旁,久久不再言語,不再動作。海風卷起海浪,小漁船搖搖晃晃,道袍老人閉目盤腿而坐,在輕輕搖晃的船頭上八風不動,呼吸勻稱漫長。

他竟是如雕像般在輕輕搖晃的船頭尖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