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頌做了個夢,夢的內容不甚清晰,隻是在清早猛然驚醒後,發現枕頭上的巾蓋都已經濕透了。
“奶奶個腿的,比跑了五千米還累。”
一夜噩夢使得昨晚的覺睡得很沒有意義,雲頌捶捶疲乏的四肢,開始準備麵對嶄新的一天。
“屁,”雲頌朝著鏡子裏的自己罵了一句,“明明是坑爹的一天。”
雲頌是一名在職銷售人員,原本是園林設計專業畢業的他,在某家小設計院經曆了一年的抽筋扒皮後毅然決然地辭了職,發誓從今以後跟設計行業說拜拜,餓死也不再做苦逼的畫圖狗。
離職時胡子拉碴、滿麵油光的雲頌在舒舒服服地玩兒了兩個月後,從內而外地重新煥發出青春的氣息,皮膚細膩了,熬夜痘也不長了,以前總是油膩膩的頭發都開始變得清爽幹燥,精神狀態好得不得了。
可是這種好狀態也就僅僅維持了兩個月而已,玩夠了的雲頌很快就進入了倦怠期,天天晚睡晚起、三餐亂吃,醒了就打遊戲,打累了就一頭栽進狗窩裏,休息了兩個月才恢複成的“氧氣小清新”麵相眼瞅著就有向骷髏發展的趨勢,偶爾下去買點日用品也懶得穿搭,上著大襯衫,下穿大褲衩,腳上踩著一雙人字拖,胡子拉碴地頂著一頭亂發出門,妥妥是一肥宅晚期患者。
好在“肥宅”本身不肥,183cm的身高撐得起那一身破布,再加上窄肩翹臀小細腿,從後麵看就跟個骷髏架子的晃晃悠悠,若是有人打正麵瞅著他,更是得在心裏嘀咕一句“誰家的白骨成了精”,原因無他,隻因雲頌的麵部骨相太過爭氣,山根和眉骨都略高,顴骨也不是那麼低調,若是臉上的膠原蛋白能再豐富點,妥妥就是枚型男,奈何“肥宅”不爭氣,麵部脂肪少得可憐,在設計院的那一年也沒能在臉上長多少肉,即便肚子肥得流油,臉上仍然是清水衙門一樣的存在,看著就沒油水,一臉的刻薄相,就算長著雙明亮的大杏眼也沒法拯救全局,更何況眼下的黑眼圈還時不時冒地出來找找存在感。
就當雲頌在變身骷髏的路上越走越遠時,終於有人出來及時拽住了他,這才沒讓雲大骷髏一頭栽進棺材裏。
來者正是雲頌的好哥們:成渝。
這成渝也是雲頌的大學同學,這哥們算個神人,跟雲頌不一樣,打從剛畢業時成渝就看清了自己學渣的本質,認定自己在設計行業的浪潮裏必然掀不出一點浪花,所以早早地脫離了苦逼的“設計狗”大軍,剛畢業就加入了銷售行業,靠著大學時攢下的人脈開始跑業務。
成渝的心思活絡,最擅長看碟下菜:若是拜訪類似於“老古董”那一類的客戶,成渝便提前一個星期留胡子,拜訪當天就往臉上抹黑黃色號的粉底,請出自己一年穿不了幾次的貴價西裝,愣是扮出一副穩重悶騷的形象,保證對方看不出自己是剛畢業的學生仔;若客戶是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二代或者海龜,成渝自知不能在他們麵前裝精英,幹脆拿出學院氣質來,棉布衣物做戰甲,不瘟不火、不急不躁,對方吹牛便輕聲讚歎,對方咄咄逼人便擺出學生的矜持和笨拙來,即便當時的生意做不成,也能烙下個好印象,方便下次發揮;若是拜訪女領導,成渝就更得心應手了,進門的下一秒瞬間切換成幹淨羞怯的大男孩,女士說話的時候便靜靜地睜著那雙柳葉眼認真地看著對方,時不時地流露出笑意,女士提出疑惑的時候便溫聲細語地慢慢解釋,絕對不急於推銷自己的產品,能談成更好,若是談不成,女士的電話便有八成幾率會出現在成渝的私人電話本裏。憑著這一身變色龍一般的本事,短短一年的時間,成渝居然也混出了些名堂。
雲頌和成渝原本就住在同一小區裏,隻不過成渝是業主,雲頌是租戶,每當雲頌沒錢吃飯的時候便會跑到對麵樓去找成渝蹭飯,成渝也不在乎,反倒樂得有人來聽自己吹牛,兩人便在飯後擺開小酒喝,喝得高興時便胡天海地地亂吹,喝得乏了,雲頌便在成渝家睡下,也不拘著家裏隻有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