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頂,常年飄雪,樹枝枯敗,寸草難生。
“斷劍斷眉,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哈哈。”尖銳刺耳的笑聲回響於昆侖之巔。
“這回看你往哪裏跑,斷劍或是斷眉,又或是喬言,喬大少爺?”絕顛之上,孤單身影,被一群黑衣人所圍堵,喬言衣衫襤褸,身上多處刀傷劍傷,鮮血不斷地從其傷口處湧出,手持的一把斷劍流淌著紅色。隨著血液越來越多地流逝,斷劍也漸漸無法被緊握。
“憶往昔,唐宗宋祖。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喬涼的走狗,你們要上,就上吧。”回光返照,斷眉喬言,斷劍喬言。手上的斷劍發出了陣陣劍鳴聲,像是昭告天下,此戰終焉。
“劍抖八方,鳴心天下。斷眉,如果你若是在全盛時期領悟了,我們怕是都要去追尋喬老爺的腳步了,可惜啊,現在的你,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所有墮堂弟子,聽令,殺了斷眉,為喬夫人報仇!”一眾黑衣,刀光劍影,以手握金龍斧的墮堂二堂主雷厲行為首,所有人向著斷崖邊處的喬言飛襲而去。
“喬夫人?黃粱夢,黃粱一夢!啊。。。啊。。。!!!”喬言聽到雷厲行提到喬夫人,整個人愈發的顫抖。斷眉處的傷口,毫無征兆地破裂開來,血液隨著重力的效果,一條血線順著眼眸悄然落下。血眉線,斷劍出!
“大家小心!”隨著雷厲行的一聲驚呼後,時間似乎定格了。墮堂弟子有的揮著大刀,正躍起向喬言飛砍而去。有的拉滿弓弦,正準備一箭穿心。有的提起狼牙棒,想要敲山震虎,將喬言的腦袋砸開。
白雪皚皚,斷眉人。
血影重重,斷劍心。
喬言動了,起身。
昆侖山頂,常年飄雪,隻是雪花在今天變成了紅花。樹枝枯敗,隻是枯黃在今天變成了血紅。一人一劍,斷眉斷劍,墮堂的弟子包括雷厲行,脖子上均出現了一條微細不可見的線,便隨著空氣重新流動,時間重新運作,細線變得越來越開。
斷喬劍,斷的是時間,斷的是空間,斷的同時也是自己的命。除了喬家祖上第一代家主,喬雁飛,使用過,便再也無其他喬家人能用出。數十年過去了,眾人皆以為當年的喬家斷喬劍隻是一個傳說,卻是在今天得見了。隻是代價,太大。
“原來這就是斷喬劍,祖爺爺,你當年怕也是與我一般絕望吧。”情之一字,令人生畏。墮堂在場的所有人都死了,毫無例外,都是一劍封喉,一招致命。喬言在使出斷喬劍後,也來到了生命的盡頭。但他沒有倒下,他咧開了嘴,笑得像個孩子,然後輕聲說道:“你不出來見我最後一麵嗎?”
腳踏著雪,踩著樹葉,悉悉索索。一名身著淡黃衣裳的秀麗女子,眼神淡漠,從山頂旁的一棵鬆樹後走了出來。“你這又是何必呢?”
“七歲那年,黃伯伯領著你,來我們家,當時你手裏抱著一個孫悟空的人偶,一直笑嘻嘻的。九歲那年,我外出曆練,帶回來兩隻小猴崽贈予你,你說以後我們一起養,小猴變大猴,大猴生小猴。十三歲那年,小猴變成了大猴,但是沒生出小猴就死了。黃伯伯被奸人所害,黃家分崩離析,我發了瘋似的找你,可是卻找不到你的蹤跡。十五歲那年,我終於得知了你的下落,於是我便去了兗州,將你從那該死的歌妓坊裏。當時的你,我見了真的想讓我殺光所有兗州之人。十七歲那年,兩年的休養,沒有讓你變回曾經的你,你的臉色愈發煞白,柔弱的身子好似隻要風吹,你便會倒下。十九歲那年,你開始臥床不起,我為你求遍天下名醫,卻始終毫無進展。終於,聽聞在那天之涯,海之角有一藥,能治百病,我把照顧你的事,交給了大哥和父親,便出門尋藥。二十二歲那年,三年我曆盡千辛萬苦,走到了天之涯,海之角,尋藥歸來。本以為從此能與你相伴左右,大哥卻說和你日久生情,並且已經與你成了親。我吩咐下人將藥熬製予你喝了,自己不堪現實打擊,再次遠遊。二十五歲那年,又是三年,我遇到了一個神秘人,跟我說二十八歲之時,回青州,便能尋到廝守終身之人。他卻不知道,我不以為意,因為早在七歲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隻是你已經嫁給了大哥。二十八歲,父親身死,傳話讓我回去繼任喬家家主。而現在,黃粱夢,你還要做什麼!”喬言低聲自顧自地敘述著一些往事,顏色憔悴,斷喬劍後的他,生命如燭火,風一吹,便會化為一股青煙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