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溫潤如玉(1 / 2)

一間雅致的茶樓,茶樓大廳的正前方搭了一個戲台,戲台上坐著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老人。他已不再年輕,他的頭發已經斑白,他的眼角額頭已經有了皺紋。但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清亮,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老人的懷中抱著一把三弦,他麵前的桌案上放了一把折扇,一個醒木,典型的說書人。老人的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布衫,已經洗的發白了,還有很多的補丁,讓人感覺過得很是窮苦。也是,若是富餘,誰會來做這說書人。但極不相稱的是,老人的腰間掛著一塊極好的玉石,一條鯉魚環佩。那鯉魚環佩本應是對佩,可惜缺了一條。老人靜靜的撥弄著三弦,平淡的看著台下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過客。忽有一年輕人對著台上的老人笑問道:“總是見您穿這件衣服,可如此破舊了,為何不換一件?”老人手中的三弦頓了一頓,淡淡的笑著回答:“此物乃是我珍惜之人親手縫製,我舍不得。”又有一人問道:“您腰間的玉佩很是值錢,為何不索性典當抑或賣掉?何必讓自己過的這般清苦。”老人仍是淡淡的笑著:“我身上的這件衣服和腰間的鯉魚環佩,具是我珍惜之人親手所贈。你說,我怎能割舍?”人群忽然就沉默了。是啊,誰沒有過往?誰沒有珍惜之人?最開始發問的年輕人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他在老人的桌案上放了一錠銀子,說道:“老人家,給我們講個故事吧,什麼都行。”老人又開始輕輕的彈起懷中的三弦,弦音淒楚,如泣如訴,聞者動容,聽者淚下……老人緩緩的開口,講起了故事:“很多很多年前,在海岸邊有一個叫‘積雲川’的地方。那是聖上賜給溫家的封地。溫府的附近住著一個姓杜的大戶人家。溫杜兩家乃是世交,關係甚好。溫家的小兒子與杜家的小女兒也是親密無間的玩伴,經常結伴跑出去玩。那一日,藍天白雲,微風吹拂海水,海邊的沙灘又軟又鬆,兩個小孩兒又跑到海邊去了……

柔軟的小腳丫踩在海水裏濺起朵朵浪花,海邊不時傳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自由的在海邊奔跑著,他眉目俊秀,眼神清亮,神情溫柔。在小男孩的身後有一個小女孩緊緊的追著他,小女孩五官清秀,眉間和眼神中有不輸給男子的英氣和倔強,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現在,她有些著急的呼喚著前麵的小男孩:“阿玉!等等我啦!等等我!溫玉!我讓你停下來,聽見了沒!哎呦!”突然小女孩摔了一跤。小男孩立刻調轉回頭,飛快的跑到小女孩的身邊連忙將她扶起。小女孩卻沒有哭,一雙眼睛生氣的盯著小男孩,小小的腮幫鼓的圓溜溜的:“笨溫玉!就不知道等等我麼!哼!笨蛋笨蛋笨蛋!”叫溫玉的小男孩卻溫柔的笑了,拿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輕輕的擦掉小女孩臉上的泥汙和細沙:“瓊琚,有沒有哪裏摔傷了?痛不痛?要不要去看郎中?”杜瓊琚一把奪過溫玉的手帕,扔在地上:“我才沒那麼嬌弱!倒是你,性格溫吞軟糯,嬌滴滴的像個娘子!你說說,你一個男子帶手帕做什麼?”溫玉笑笑,撿起手帕,板板正正的疊好,放回懷中,笑說:“剛剛不就用上了麼。”

杜瓊琚微紅了臉,站起身拍拍粘在身上的細沙,便往海裏跑去,跑到齊腰深的地方,她停下來轉過身招呼尚在岸邊的溫玉:“來這裏!”溫玉有些擔心,說道:“瓊琚,不要去那麼深的地方,很危險的。”杜瓊琚做了一個鬼臉:“笨蛋!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嘛!來海邊不到海裏玩,隻在岸邊走走,這也太無趣了!”溫玉猶豫著,站在岸邊不挪步:“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危險。瓊琚,你也回來吧。”杜瓊琚嘟著嘴,不滿的嘀咕:“好啦,好啦。我玩一會兒就上去。”溫玉輕柔的歎口氣,坐在沙灘上,擺弄著沙子。

不知什麼時候,烏雲已經悄悄的遮蓋了整片藍天,天空暗沉沉的,猶如將要步入黑夜一般。溫玉想,馬上就會下雨了,該把瓊琚叫回家了。他向尚在海中玩的瓊琚看去,開口想要叫回她。卻看見瓊琚的身後一個大浪滾滾而來,而瓊琚尚未發覺。溫玉心中著急,開口大喊:“瓊琚!快回來!危險!”瓊琚站在海裏愣了一下,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滾滾大浪將她卷走,卷入更深的地方。轟隆隆!天空開始下起豆大的雨點,隻一會兒,便成傾盆之勢。大雨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溫玉已經看不清被卷入深海中的杜瓊琚,隻能遙遙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溫玉不斷大喊:“瓊琚!杜瓊琚!”眼看著杜瓊琚將要沉入海底,溫玉咬咬牙,褪去外麵長大的外衣,脫掉鞋子,頂著大雨,奮不顧身的跳進了海裏。天空越發的陰暗,與海水連接成一片,隻有永遠看不到頭的黑暗,而那傾盆大雨就是這天地間的絕望。海浪更加洶湧,一個接一個的大浪一次次拍打著溫玉,肆虐無情。而溫玉隻能不斷的努力的向前遊,一旦停歇就會被打入深海,他和杜瓊琚都會葬身海底。他不斷的遊,他不知道離杜瓊琚還有多遠,他隻知道自己漸漸的沒了力氣,好想就這樣停歇下來。一陣倦意襲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漸漸的沉下去,可身上卻軟綿綿的使不出一絲力氣。我要死了麼?這個念頭才剛剛出現,便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變的輕盈了,輕飄飄的開始向上漂浮,就好像有人拖著他的身體從海底遊向海麵一般。溫玉勉強睜開眼睛,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仙女姐姐。他很想說聲謝謝,可是他太疲倦了,就那樣安心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