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於芳菲也真夠擰,自打那次衝突後,每次與我碰麵,不論是在訓練場還是在去飯堂的路上,她都把頭扭到一邊,高傲得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她儼然已把我成了敵人。對於她的公然蔑視我始終報之一笑:小丫頭片子,牛什麼牛?你不理我,老子還不理你呢!

冬季在寒風的呼嘯中一天天過去,緊接著,春天便以昂揚的姿態再次降臨了人間。就在我以為自己的警院生活,將在和於芳菲的無聲對抗中悄然結束的時候,一個偶然出現的機會,卻徹底改變了我們兩人的關係。

記憶中那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隨著喜鵲那特有的粗獷叫聲再次響徹校園,草地上各色的花兒便迫不及待地張開了笑臉。春季的警察學院,無疑是一年裏最美的季節。徜徉在溫暖的陽光和淡淡的花香之中,那些積聚在我們身體裏麵一個冬天的激情,終於被徹底激發出來。隨著春季聯賽的開始,警院男籃便以破竹之勢連戰連捷,著實驚掉了一大片業內人士的眼鏡。隨著戰況的不斷擴大,一向深謀遠慮的沈教練,就把目標指向了地區冠軍的寶座。

與礦大的那場比賽,是一場關係到賽區能否出線的關鍵戰役。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場在大多數人們眼裏勢均力敵的比賽,最後卻成了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在我們的淩厲的攻勢下,礦大男籃——這個去年的冠軍,很快便丟盔棄甲一敗塗地。當我們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比賽最後勝利的時候,那個仰望已久的賽區冠軍,也終於成了我們的囊腫之物。那天,沈教練明顯興奮過了頭,整個晚上他的臉紅得像隻火雞,人不停地笑著嚷著,像一個剛剛領到過年紅包的孩子。

比賽結束後,沈教練把我們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一個令人無比振奮的消息——全隊放假兩天外加外出遊玩一次。

外出遊玩,對我們這群犯人般被囚禁在圍牆裏的學生來說,簡直遙遠得如同天上的銀河。在我的記憶中,春遊一直被定格在初中階段。自此之外,便再沒有對春遊的新鮮記憶。進入警院三年,森嚴的管理、繁重的學業和艱苦的訓練,毫不客氣地霸占了我的全部時間,令我甚至連向往春遊的時間都沒有。所以,當沈教練宣布要組織我們外出遊玩時,大家的臉上無不浮現出了驚愕的表情。驚愕之餘大家不禁要問,去哪兒玩,跟誰去?似乎專為吊起大家的胃口,沈教練卻就此閉上了嘴邊,無論誰去探問,他始終都不肯開口作答。

秘密被保持到出發的那天。

在我的記憶中,那天的天氣出奇得好。或許是受到情緒影響的緣故吧,清早剛一起床,我便聽到了畫眉鳥的叫聲,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那叫聲婉轉悠揚,清涼如冰,如同一縷陽光射進屋裏。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馬路上,幾個女生正一邊走路一邊聊天,望著她們背上的雙肩包,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的猜測很快便得到了證實。這次春遊的確是警院籃球隊的一次集體行動,不隻是我們男籃,還包括那隻屢戰屢敗的警院女籃。雖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可一想到身邊會站著個於芳菲,我那原本還算高漲的心情,頓時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八點,汽車準時出發。在經過了近兩個小時的顛簸後,今天的目的地——野鴨湖,終於少女般娉婷地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這是一個山穀之中的湖泊,綠樹青草和環繞四周的群山,把一片瓦藍的湖水裝扮得如同童話世界一般。望著眼前這片心曠神怡的美景,我那原本低沉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就在我準備暫時丟掉煩惱,輕裝前進的時候,一個噩耗卻將我徹底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