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煩人的鬧鍾聲把富源小區5棟3單元的1101房都快要吵炸了。
眼都不睜一下的文天成一個翻身伸手將床頭的鬧鍾給摔了下去,聽到電池在地板上骨碌骨碌滾動的聲音,他又安心把頭埋進柔軟的被子裏,那裏頭的時間還是早得很呢。
突然身上的被子一下被人抽掉,像是身上的一層皮被扒了去那樣涼涼的,刺啦一聲窗簾也被人拉了開,刺眼的陽光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逼得他不得不伸手去擋。
“文天成,八點半該起床了!再不起待會就自己打車上班去,我可不想遲到——又一屋子的酒味,我開會窗子了啊!”李哲的聲音比鬧鍾還要煩人——起碼鬧鍾還能關掉。
文天成無力地睜開朦朧的睡眼,腦袋還有點發疼,雙手胡亂地試圖去抓那軟軟的被子,但結果是令人失望的,他皺著眉苦著一張俊朗的臉,掙紮著坐了起來,頂著一頭鳥窩似得頭發,使勁地搔了搔。
“我說!”文天成哼著氣,眼睛就張著條縫,對著站在床邊的李哲邊打著哈欠邊說著,“小哲子,你上班的時候順便去趟我公司,跟老頭子說聲我今天上廁所把腿摔了,讓他把要處理的資料發我郵箱就行。”說完到頭就要睡下,李哲二話不說操起枕頭狠狠地砸在文天成頭上。
“你主管說了,你再摔斷腿第二天又好好上班就真把你腿給敲斷,直接都不用去啦!”李哲一臉淡然,抓起凳子上的衣服往文天成頭上扔,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
“今天室外最高三十七度,是自己等車還是坐我車,自己好好想想。”
文天成一聽立馬跳下床,麻溜地抓起昨天的衣服褲子就往身上套,十五秒穿戴完畢,衝進廁所,三十秒洗漱完成,彈了一分鍾的頭發,從冰箱裏拿上一個麵包一盒牛奶精神十足地站到門口,大口啃著麵包,擺著紳士的動作,諂媚地地笑笑:“李哥,您先請!”
一直站在旁邊瞧著文天成閃電似的動作的李哲一副淡然自若,拿起車鑰匙直往外走著,渾然不顧文天成在後麵翻到天上的白眼。
文天成和李哲自小就是鄰居兼玩伴,兩人從幼兒班同班到大學畢業,最後也在學校所在的明城各自找到與自己專業相關的工作。兩人一起租了個兩室一廳一廚一廁的還算不錯的房子,在畢業時家裏各送了一輛車就再也沒多管了。
更加幸運的是兩個人工作的公司就隔著一條街,所以上下班就坐一輛車,本來商量好的一人一天輪轉。
今天輪到李哲——雖然他已經連續載了文天成幾天了,但他實在是不敢坐這個走起路來都吊兒郎當的高個開的車。
上班路上,車開了好一會文天成才又從迷迷糊狀態裏清醒了些,隻是頭還在不停兩邊晃悠。
“我說!哲子,”像是夢囈般喃喃,還動作幅度極大地側了個身,“要是有天你不喊我起床,估摸著我就能在被子裏修仙了——”
專心開著車的李哲哼了一聲:“要不是我媽當年去你們家串門,跟你媽保證會讓我天天叫你起床,你這家夥不知道還能不能初中畢業!”
“嗬嗬,青姨確實是挺煩人的。可又不是煩我。”文天成頭靠著車窗,眯著眼睛眼看著又要睡了著。
文天成話還沒完,李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李哲看都看上一眼就接了電話,深深地吸了口氣,緊皺著眉頭,專注地盯著前方,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緊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文天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張著嘴無聲大笑,伸出三根指頭開始倒數。
最後一根指頭還沒完全收回,耳邊穿梭的風聲都被電話裏頭的聲音滅地無影無蹤:
“喂!人小孫有什麼你看不上的,又漂亮又端莊,還是我帶的老師,多溫柔的姑娘!她的性格我都了解地一清二楚,跟你簡直就是啊,那個什麼,什麼天造地設!對!李哲啊,你不信其他人總得信媽呀,媽總不能騙親兒子吧?而且人家這師範大學畢業才一年,才22歲,這又年輕又漂亮的你怎麼就看不上呢!”
“我說,兒子呀,你是不想還是有病不行啊?要是有病就趕緊去治,媽有個學生,在市人民醫院,專治那方麵的,等你回家我帶你去看看!”
“這不是大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要給你老李家斷了後祖宗還罵我生個沒用的兒子那才是大事!”
文天成在旁邊狂指著李哲的下體,要不是怕發出聲音,早就笑瘋了!李哲的臉早就變成了鐵青色,還一陣一陣地泛紅,腮幫子都能看到牙床的輪廓,握著方向盤的手的骨節都一陣青一陣白。
“昨天呀,我跟你二姨打電話你知道怎麼了嗎?你表妹都懷孕啦!四個月了都!你二姨在電話裏一直罵她什麼的,你老媽聽著都像是在炫耀你知道不!哼?!你要是能弄大一個肚子,不,你弄大幾個肚子你媽都隻有高興的!嗨喲!讀書的時候就死板,怎麼到二十七八了還這個德行,你說你跟大成從小玩到大,他這找女生的本事怎麼你就一點都學不到呢?怎麼這麼不成器喲!”
“媽,你夠啦!”李哲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拳敲在喇叭上,前麵的車興許是被這突然的一下給驚著了,差點一個急刹。
“不是,怎麼能有老娘這麼說自己兒子的,是要咒我還是怎麼的?!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去相親,不去!就算是你介紹的也不去!我現在工作都忙不過來,一天天加班加班地都快累死,哪還有精力去應付你這沒完沒了的催!再硬的命都得被你催死!”
可就算這樣,電話那邊依是不依不饒:“兒子啊,你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樣的,你跟媽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在學校和小區這裏幫你留意,山城這麼大,肯定能有你看得上的,你說,然後你隻要努力工作,剩下的全包在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