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去漸遠,魯春嬌拿指頭虛空點了點許俏君,道:“死丫頭,聽到沒有,不孝之人罪孽深。”
“聽到了,不慈之人遭石壓。”許俏君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魯春嬌怒罵道:“你這個牙尖嘴利的死丫頭,我說你一句,你就頂一句,沒大沒小。等以後你也生一個像你這樣不敬親娘的女兒,天天和你頂嘴,你到時候就曉得什麼叫現世報。”
許伊兒不等許俏君再回嘴,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哀求道:“三妹,你就少說一句吧。”
魯春嬌還要說什麼,許寶兒邁著小矮腿,跑到她麵前,抱住她的腿,撅著小嘴道:“娘,寶兒肚子咕咕叫。”
“哎喲,娘的寶崽餓了。”魯春嬌彎腰抱起他,抬頭瞪許伊兒一眼,“還不去做飯。”
許伊兒扯著許俏君進了灶房,過了一會許佳兒也洗菜回來了。許家的午飯,比平時晚了小半個時辰。
吃完午飯,魯春嬌用籃子裝了十個雞蛋,上麵放了兩塊做鞋麵的靛青色布頭,“俏兒去把這些送去給穀婆。”
許俏君一臉不情願,上午她上山下山,有些辛苦,昨日李雩澤進城去了,要傍晚才回來,下午不用過去認字,她打算留在家裏休息,何況她也不想跟那個穀婆婆有過多的接觸。
“娘,我去吧。”許伊兒心疼妹妹,主動道。
“你去有什麼用,為她請的人,當然要她去酬謝。”魯春嬌橫了許俏君一眼,“還不快去。”
許俏君撇嘴,人又不是她要請的,憑什麼要她去?心裏雖然這麼想,但是不願再和魯春嬌起爭執,還是提著籃子出了門。
穀婆婆住在村子的最北邊,獨門獨戶,離她最近的一戶人家都有近百米的距離。三間木頭房子歪歪斜斜的,矗立在半人高、枯黃的茅草叢中,一條羊腸小道通向房門口。
許俏君看著這荒涼的景象,心生寒意,在門外徘徊了近一刻鍾,才硬著頭皮叩響門環。
“吱”的一聲,門開了,穀婆婆蒼老的麵容出現在許俏兒的眼前。許俏君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舉高籃子,聲音發顫地道:“穀婆婆,我娘讓我來謝謝您。”
“進來吧。”穀婆婆側身道。
“穀婆婆,我就不進去了。”許俏君放下籃子,轉身要走。
穀婆婆伸出拐杖攔住了她的去路,“丫頭先別急著走,老婆子有幾句話要說。”
許俏君垂眸看了眼,那根直徑約有十公分的粗木拐杖,覺得還是識時務為妙,幹笑了兩聲道:“穀婆婆,有話您請說。”
穀婆婆眯著眼,盯著許俏君,語重心長地道:“丫頭,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從何處來,你現在隻是三家村的一個鄉下丫頭,不要做奇怪的事,不要說奇怪的話,要像村裏的小丫頭一樣安安分分的,才能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知道嗎?”
許俏君神色微變,這話有告誡的意思,也不乏好意,心中一動,淺淺笑道:“我本就是這三家村裏的鄉下丫頭,不會做奇怪的事,也不會說奇怪的話。”
“那就好,那就好。”穀婆婆笑了,放下攔著她的拐杖,“你在這裏等等,老婆子送你點東西。”
許俏君看著穀婆婆提著籃子,顫顫巍巍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