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在做一件賺錢的事的時候就不會有時間花錢。”他常用這樣的邏輯跟我說話,最常說的就是“在做一件很費時間的事的時候就不會浪費時間”。“你想什麼呢?”他右手托起我的下巴說。
“我發會呆,想想長假的安排。”
“去找程諾吧,畢竟。。”他想說,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他不來找我,我也不去找他。”我故意生氣的說。其實我隻是覺得對不起程諾而不敢見他,我不敢麵對他永遠無所謂的臉,也不敢回想那天留在他臉上的手印。更怕那如噩夢般總在眼前浮現的明信片。
“嗬,那吃完早飯我就走了,我要去寢室換件衣服去上班了。”他下意識看看自己還滴著水的衣服,又滿不在乎的微笑。
“簡潔,你不會沒洗臉刷牙就吃飯了吧?”回到宿舍後黨小北問我。
我忙著換下自己的濕衣服,沒大聽清她的問話。她提高聲音又問,“簡潔,你刷牙洗臉了沒啊?”
“哎呀,沒有,我就吃東西了。”我恍然大悟。照了一下鏡子,滿頭濕噠噠淩亂的頭發。我懊惱至極,心想難怪今天夏小海這麼愛笑。
換好衣服,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外麵的雨已經下小了,隻有偶爾零星的雨滴還打在走廊的雨棚上發出“蹦蹦”的聲音。我撐起雨傘往對麵的師專男宿舍走去。
宿管的大爺看到了我,也並不阻攔,他在小屋裏聽著廣播,跟著那放的似是廬劇的戲詞拍打著大腿,很是陶醉。門口“女生免入”的大牌子換了張沒褪色的新紙也是無奈的在玻璃罩子裏指指點點。宿舍遠比上次來時要幹淨整潔多了,至少我能在亂七八糟的臉盆酒罐,水壺麵碗裏開辟出一條能直達程諾宿舍的路來。
“程諾,在嗎?”
沒有人應我,我推開寢室的門,所有男生都拿被子裹著下身坐在床上直愣愣的看我。程諾在他床邊用人字拖猛踩地上燒了半截的煙。宿舍桌上一片狼藉,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方便麵,香煙,瓜子殼,啤酒罐。兩米長的桌子上竟沒有一個與書沾邊的東西,哦,有台筆記本上搜索引擎裏打著“美女”兩個字,光標還在跳動。我想這一群就是將來要去誤人子弟的老師嗎?
那個胖子叼著快要燒盡的煙頭,煙灰突然整個的掉下來。我順著煙灰看到程諾穿著人字拖的腳已經站定。
“嗯,哦,這是我表姐,隔壁醫大的,大家認識下啊。”程諾尬尷的說。
“見過,見過,表姐你好。”胖子應道。隨即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是坐在床上滿臉通紅的捂著被子。
“程少,你有病吧,老子沒被你表姐嚇死,被你嚇死了,你丫的至於嚇的扔了煙往死裏踩嗎?我還以為城裏來了掃黃打非呢?”另一男生開口,他的京腔調子,注意到我臉色並不好看,聲音越來越小。
“沒注意嗎?程少怕他表姐估計勝過怕他媽。你還說。。”胖子接話。
“沒事,你們玩吧,程諾,我在門口等你。你換雙鞋,外麵有水。”我壓著滿肚子惡心故作鎮定說。踏出門口時聽到那個胖子怯怯的聲音,“你看,這口氣像不像媽對兒子?”房間裏傳出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