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都在告別(2 / 2)

抬頭迎上夏小海那雙閃著寒光一樣的眼睛,我突然覺得那眼睛像一口深井,無論放多長的繩索也別想打出一點水來止渴。它更像是一口枯井,用深邃的神秘吸引你,然後張開大口吞噬你的生命。“阿敏,阿敏她沒你想的那麼有心計。”他讓我怯懦。

“簡潔,你知道寫信和說話有什麼區別嗎?”我搖頭。“任何一句你寫出來的話至少被你在大腦裏想過了三遍,所以我從不原諒寫出的話。我們從來沒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她有什麼資格指責呢。”

“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她呢?你不覺得你在用你早熟的智商在玩弄一個正在幻想青春的單純女孩嗎?”

也許我們都沒有錯,也許我們都自以為是的做錯了一些事,也許在這樣的年紀我們才覺得自己的那些陰謀永遠不會被別人識破。

程諾在公交站台倚靠著一棵已經蔥蔥鬱鬱的香樟樹抽煙。路燈下大片的樹影擋住他的臉,但我一眼就看到他右邊胳膊上一道長長的傷疤。看我下了車,他扔掉手裏的半根煙,重重踩了一腳,地上已經有好幾個煙頭。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無力的倒在他身上。又是一陣騷動,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躺在床上。爸爸問怎麼回事?程諾低聲說:“不知道啊,我看她搖搖晃晃的走路,就要倒了,才把她扶了回來。是不是貧血啊?”

“這麼晚才回家,不會遇到什麼壞人吧?”程奶奶焦急說。

“不會呀,我看她下午跟她同學一起出去的,可能是要畢業了傷感的。”

爸爸又歎了一口氣,我沉沉的睡了過去。夢裏程諾背著我穿過黑暗的桂花小徑,我的手碰到他胳膊上那條又長又粗糙的疤。就問:“你到底怎麼摔的?這麼長一道疤。”他偏過頭,我看到半邊憂鬱的臉,“其實是跟別人打架打的。”

“跟誰?我認識嗎?”

“嗯,夏小海。”猛的驚醒,我聽到外麵有腳步的聲音。我輕輕的走到窗前,夏夜的微風撩起淡黃色的窗簾,我看到信箱那裏站著一個著淡色衣裙,披肩長發的清瘦女子。似曾相識,卻又抓不住。想到前段時間的明信片,我衝出房門。她已經獨自走進了黑暗的桂花小道,淹沒其中。我剛想喊出聲來,灼眼的光線隔著窗簾把房間照的明亮。適應了一下光線,坐起來摸著昨晚沒有洗的淚痕,已經幹了,在臉上留下了一點鹽漬。

那封信是我寫的,那封黨敏寫給夏小海的信是我模仿了黨敏的筆跡寫完寄給夏小海的。我算好了他收到信的日期正好是在考完以後,我知道這段時間黨敏沒有找他,我也知道他在收到這封信後一定不會去找黨敏。我隻是在等待,等待他們給我一個演完這場好戲的機會。也許這封信也會讓我徹底失去對夏小海的幻想,可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想要。除非他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