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你知道這樣的話說了都不算的,你看那電視劇上和書上的好朋友和閨蜜最後反目成仇,她們之前都說了這樣的話。所以我們要珍惜現在,不管以後什麼樣。”我伸手把她齊肩的長發向後撫了撫。
“哦。”她沒有說話,低頭把最後一口蛋糕吃完。舔舔勺子,仿佛剛飽餐了的貓還懷念剛剛魚兒的味道,舍不得離開。以後每一次看到勺子和貓,我都能回想起那天黨敏稍縱即逝的一點惆悵和幸福感。我不知道這兩種感覺是怎麼巧妙的在一起體現了,可是那個感覺分明的很。
又收到幾張相同明信片。快要期末考了,爸爸總是騎摩托車送我去上學。經過公交站台,程諾總在那兒傻站著。他朝我揮手或者做鬼臉,我沒來得及笑的臉就隨著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消失在他的視野了。這段時間我就像把自己關在了籠子裏,我在等待考試,等待放假,等待夏小海能再讓我給黨敏帶一封信,我期待他能說點什麼,即使不是對我說。
外婆家門前的大桑樹下一片黑紫色斑點,那是成熟的桑葚掉落下來把地麵染出的顏色。知了要把夏天叫穿了似的。要是下場暴雨,會落下許多知了的屍體,又把地麵裝飾的斑駁。可是這種美好殘忍。在外婆家的暑假沒有程諾,沒有夏小海,也沒有黨敏。有時候我會覺得孤獨,因此會用大半個下午來睡覺。
一個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向我走來,她披肩長發,身材妖嬈,穿一雙白色尖頭皮鞋。看不清她的臉,我想這是我高度近視的原因,高壓的學習任務遲早會讓我成為瞎子。於是我走近幾步,可是還是看不清,就仿佛她總是離我那麼遠。“你找誰?”我大喊。女孩轉過臉,變成了外婆的臉。
“丫丫,起來吃晚飯了,這一睡一大下午的。”
我才知道原來剛剛是個夢。
晚上我仰躺在涼床上,知了已經停止了它們的咆哮,漫天的星晃著我高近視的眼睛。“奶,你們那個時候也有喜歡的男生嗎?”
“噗呲。”外婆揮著她的大蒲扇一邊幫我拍蚊子一邊失笑道“我是童養媳,你外公還是我表哥,我像你這麼大就嫁給他了,還喜歡不喜歡的。”外婆摸摸我的頭接著道“丫啊,女娃就是草籽命,飄到哪兒是哪兒。”我笑了笑,不做聲了。外婆讀過幾年書的,說話總有點小道理。她看我不說話也從不問我。外婆也不會像一般家長責怪我,可能從小將我帶大的原因,她就像能看到我心裏所有的事一樣。偶爾我問些超過我年紀範圍的問題,外婆也不覺得奇怪,這大概就是我早熟的原因吧。
那晚我又做了一個夢,夢到白天那個藍色衣服女孩居然是年輕時候的外婆。在夢裏我就知道這是夢,我還嗬嗬直笑,心想外婆年輕時候原來這樣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