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才剛經曆帳房與郡守公子之事,不免有所聯想,待沙彌離開,李玉耳道「難不成與萬癡教有關?」
盛元亨亦同意道「事有蹊蹺。然萬癡教皆於世上權與利之處下手,何竟找上一簡樸古寺?」
陽靈子道「之前萬癡教皆差遣妖人辦事,這次那煮飯僧卻似是平常人,難道有何忌憚?於今之計,或許隻能自那童兒處查線索矣。」
第二日早齋,那童兒未再來搶走禪師之食。歸真五子問明哪兒可尋得小童後,便逕往寺後一隱密水池去。到了那地,隻見乃一小小池子,約兩個大男人張開手臂寬,深僅及小腿,水質不甚清澈。五人站在水池邊瞧,見裏頭無魚蝦,幾株水草而已。說時遲那時快,兔童兒橫拿著一截拳頭粗樹幹,從後快速撞向盛元亨、李玉耳與陽靈子,逼得三人與童一並跳進池子裏,說也奇怪,這四人突地就沉進池子裏,轉眼不見,隻有那截樹幹浮在水麵。咆天看到此景,自是奮不顧身跳進池子裏去尋師兄們,彩姑向來跟著四師兄,拉著他的衣擺也一起跳矣,這兩人亦瞬間消失於池中。
話說歸真五子與小兔童在池中各自分開,原來裏頭並無水,各人隻覺浮於無邊無際之空間。
此處亦空非空,亦靜非靜,又亦暗非暗,無以形容,可謂太虛。
眾人於此忘了過往,不念未來,思慮俱止,唯觀照當下而已,但覺此處大不可言,然又與之融為一體,無得無失,不來不去,似止不止,誠妙境也。
不知過了多久,各人皆覺身邊有一物遊過,彷佛一巨大無比之魚,眾人被其帶動如隨洋流漂遊。
又過了不知多久,魚似化為大鳥展翅翱翔,眾人亦隨之飛行。
凡此種種,或遊或飛,皆於一至為廣袤之界中。
再過了無法計算的時間,眾人突覺被底下一股氣流托起,陡然浮於一池中,然此池非彼池,非寂空禪寺後那一個,此池甚大,名曰天池。
六人皆上岸後,歸真五子用法術弄幹衣服,卻見旁邊有一位十五六歲之陌生少年,他眉清目秀,靈氣過人。
盛元亨問道「請問你是?」
少年欠身行禮道「我是兔童也。各位公子姑娘必有疑問,現就我所知坦誠以告。我為幼兔時有一男子喂我靈果,使我開通吸天地精華之竅,過數百年,乃稍具道行,能化為一童。各位到禪寺之前數日,當年賜我靈果之恩公又來找我,才知其名為月郎。他賜我一名曰月中奇。恩公吩咐我於某日開始阻止禪師食齋,又說諸位將造訪禪寺,令我趁公子姑娘們在廟後水池邊時,推三位入池,說餘兩位亦必隨之。他又要我事後對各位說明一切。這些我都照辦矣,總算不負恩公所讬。」
李玉耳與陽靈子聽見月郎之名,彼此互看一眼,甚覺驚奇。
李玉耳問兔童道「你之恩公可有說明原由?他還說了什麼?」
兔童道「恩公說那幾日煮飯僧所煮之物不宜給住持吃。至於那池,他說有太虛之境,其內有北冥與南冥兩大海,又有大魚名鯤,悠遊於北冥,可化做大鳥曰鵬,飛至南冥。太虛之境每五百年會於世上某地現一開口,那日在池底即是五百年一遇之機會。恩公說唯有緣人可入,得造化之神妙。當日我未料到自己亦是有緣人,現似是脫胎換骨矣。」
歸真五子聞之俱感驚奇,覺得自己確是與前不同,非僅大悟道家之「道」,且身更輕,更易變化也。此時忽見祥雲朵朵,霞光萬丈,原來是師父歸真道長到矣,
歸真道長撫掌笑道「眾徒兒得此奇緣,可喜可賀,我算汝等今日會於天池出現,特來接徒兒們,小兔兒也隨我罷,你我有師徒之緣。」
眾人歡喜回仙院,六子後來才知在太虛之境足有七七四十九日。眾人又聽師父說,那萬癡教主應是算出寂空禪寺將有異象發生,恐能影響他之大業,故欲派人破壞,但因其內有鎮寺避邪之寶,以致尋常妖人無法入寺,才買通了一老百姓偽做煮飯僧去給禪師下毒,所幸最終並未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