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炎上,火焰之上。
女子在黑夜中狂奔,試圖甩掉身後的黑影。她赤著腳,跑得那樣急,連碎石割傷了腳掌都沒有覺察。她太害怕了,一心往前衝,隻想著如何拜托死亡的威脅。越過城市的界碑,“鳳凰城”三個字在月光下顯得有點朦朧。女人逃到了這裏,卻依舊沒有辦法回避被處罰的命運。等在這裏的是蒙麵的劊子手,他們全副武裝,身後是死神猙獰的笑容。女人停住腳步,她已經無路可逃。
女人緩緩地坐到地上,這個時候她才覺察到從雙腳傳來的疼痛。她合上雙眼萬般無奈地接受自己的命運。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為首的蒙麵人舉起了武器,最終卻沒有落下的機會。平地而起的火焰毫無征兆,連一秒的反應時間都沒有就將所有的蒙麵人化為灰燼。伴隨著惡心的焦糊味,淒厲的慘叫在周圍回蕩著。女人睜開眼,站在火焰前的是一個瘦削的男人。他的個子很高,卻瘦得有點誇張,原本還算是不錯的臉上沒有一點肉,雙眼深深凹進去,憑空多著點滲人的味道。他的牙齒很白,微笑的時候可以看見森森的犬齒,就像一隻隨時準備進食的野獸,對著自己的食物露出安撫的好意。沒有人會認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心懷善意的,哪怕他真的一點都不希望傷害別人。
“歡迎來到鳳凰城。”男人摘下禮帽,衝著女人微微鞠躬,行了一個勉強算是達標的紳士禮:“這裏是所有逃犯的樂園。樂意為你效勞,女士。”他的聲音低沉冷漠,沒有一點溫度,聽在耳朵裏如同律師宣讀遺書一般毫無熱情。女人回望一眼已經變成焦炭的追殺者:“他們才是真正的逃犯。我不是。”她驕傲地抬起頭,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儀態,絕對不肯衝著對方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我隻救美女。”他伸出手,女人將手遞過去。男人的手掌寬厚而冰冷,讓她從心底開始顫抖:“鳳凰城的守護者是你嗎?”
“在下莫離。”男人沒有否認。
女人突然露出一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甜美的微笑,蒼白的雙唇吐出致命的話語:“那麼你可以死了。”女人的手裏突然出現一把匕首,她根本不給莫離任何反應的機會,以極快的速度插進了他的心髒:“對不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然言辭懇切,卻沒有一丁點的歉意,真是討厭極了。
掛在嘴角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消失,莫離的身體就先化成了火焰。女人猛地一回頭,鳳凰城的守護者好端端地站在那裏,和她之間的距離隻有三步。她的瞳孔瞬間收縮,剛剛明明刺中的是真身,怎麼會變成幻象?
“真遺憾,我本來就不太喜歡殺女人。所以請你在火焰中重生吧。”耀眼的火焰從莫離的掌心噴出,將女人徹底吞沒……
轟隆隆,巨大的聲響從遠處傳來。莫離抬眼,衝天的火焰已經將大半個城市完全點燃,那裏正是進去的方向。莫離歎了口氣,身影在空氣中慢慢扭曲變淡,然後消失了。
少女坐在火焰中,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冷,她覺得周圍的火焰很溫暖。隻有在火焰中她才覺得安心。少女抱膝坐在那裏,心裏想著,要是能夠永遠這樣該多好,反正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就這樣永遠墮入火焰吧。
莫離無奈地看著禁區內的火焰,這不是平常的火焰,這是一隻火焰構成的鳳凰。琉璃色的眼睛冷淡地打量著莫離,後者謙卑地半鞠躬。突然,鳳凰打開翅膀,整個天空都因它而燃燒。莫離把目光投向火焰的深處,那裏有一個小小的女孩。
瘦骨嶙峋的身體隻套了一件粗布的袍子,露出來的四肢上都是深深的傷痕。女孩子的臉上無喜無悲,大大的眼睛裏什麼都沒有。莫離撓撓頭發歎氣道:“我雖然祈求過希望得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但是上蒼啊,這個也太小了點吧。”莫離伸開雙手,將少女從火焰中抱出來:“你好,鳳凰的孩子,我是莫離。”
“呐,大叔,你這算是誘拐嗎?”
“不算,我沒帶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