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晨在辦公桌上看到了奚雲的辭職報告,倒真是正正規規的按照標準格式寫的。其實本來也就是假模假樣來實習兩個月,她大小姐的身份即使一聲不吭的拔腳走人也是再正常不過,所以紀晨並沒有放之心上,看也沒看就把文件袋擱在一旁。直到下午因為找一份資料不小心把文件袋推到地上,才發現裏麵還有真正重要的心,果然是她的風格,臨走也不忘丟給他一個定時炸彈。
從牛皮紙袋裏掉出來的是蘇暮和陳小立那張合照,紀晨一直盯著照片看了很長時間,然後仰頭慢慢靠到座椅上,他覺得腦子裏有兩種矛盾的感覺,一邊感到混沌不堪,像被樹枝攪亂的池塘水,下麵的泥和上麵的水全混在一起而暈暈乎乎;另一邊他又覺得腦子裏的某一部分此刻清晰無比,那是一種深刻猛然覺醒的意識,雖被大範圍的混沌掩蓋著,卻依然深刻得可怕。
紙袋裏奚雲還附了張紙條,隻有短短一句話:你可以堅持相信陳小立,但是別人呢?
她的話正中紀晨要害,男人就算再怎麼粗心和遲鈍,在麵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生時,也會有一顆敏感心。更何況,蘇暮的對陳小立的不同,已經有些顯而易見。
他正發著呆,忽然秘書敲門進來報告:“紀董,外麵有一位顧小姐來訪,她說是您的朋友。”
紀晨大概在腦子裏搜尋了一圈,他認識的女生中姓顧的隻有一個,於是他連忙起身到前廳的接待處。果然,Ada正側腿優雅的坐在沙發邊上,自信恬靜的微笑中略微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憔悴。
“要喝點什麼?”紀晨領著Ada來到一樓的咖啡館。
“一杯檸檬水就好。”她無力的對服務員笑笑。
雖然大概猜到Ada忽然出現的原因,但他還是努力抑製住心裏的沉悶,玩笑道:“你氣色不太好哦,是不是蘇暮那小子欺負你,所以到台灣找我告狀來了?”
Ada抿嘴笑笑,很快笑容又收了起來,她喝一口水,然後像是很艱難的抬起頭,輕聲說道:“紀晨,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怎麼了啦?隻要不是殺人放火你都可以講。”看見她黯然的神情,他玩笑也開得有些無力。
“你跟小立——”
“我和她很好。”他不等她說完,低沉著嗓子接過話頭。
Ada看他一眼,這樣不肯麵對的心情自己也曾經有過。“我知道你對小立是真心的,我也看得出小立也很喜歡你,隻是……我們不可以再假裝看不到小立和蘇暮之間互有的好感。”她試圖強裝出笑容,去無奈擠出來的是斑駁淚光。“紀晨,我不了解你對小立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我不可以失去蘇暮的。去美國的這兩年,我不斷的告訴自己,蘇暮不是我找的那個人,他的心太冷,他的目的太明確,我永遠不可能牽絆得了他。”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兩年了,我最終還是沒有贏過自己的內心。曾經我跟別人說過,在一段感情裏,我們愛的隻是愛情本身,而不是那一個人,所以如果有一天那個人離開了,我們也不應該為他難過。可是現在我終於體會到,要是沒有那個人,愛情早就不稱其為愛情。”
紀晨手支在座椅沙發扶手上,輕輕揉著額頭,Ada的話讓他感到煩躁不安。“所以呢?為什麼跟我講這些?”
“紀晨,我不相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也許他們現在的好感隻是因為有某種簡單的默契,隻是由於一些巧合產生的一些錯覺。”她定定的望著他,然後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小立和蘇暮的所有事情一一說了說了出來,“如果我們還要蒙住自己的眼睛不願意去看的話,他們之間的好感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