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吃飯過程陳小立把眼睛睜得圓圓的一刻不停的盯著蘇暮看,她怎麼琢磨也覺得這事兒是相當的不靠譜,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蘇暮倒是淡定自若,大多數時候都在聽鎮長二表叔滔滔不絕的講述小鎮的各方麵情況,偶爾也端起酒同別人幹杯,說幾句意見。她覺得鬱悶極了,分明是他來蹭飯吃,怎麼會變成這裏所有的都是他的呢?陳小立悶頭悶腦的往嘴裏塞進一大口涼菜,卻不料被涼菜濃烈的辣椒味嗆得一陣猛咳,她一手捂著喉嚨,一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整桌人的關注,幾個表叔手毛腳亂的給遞水送紙巾,嬸嬸站在身後為她輕拍背部。鎮長二表叔愛憐的歎氣道:“小立啊,你一天到晚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吃飯慢慢吃嘛,這麼一桌子菜你還怕不夠你吃?”
陳小立一肚子委屈,她哪是怕菜不夠吃的啊,純粹是被蘇暮的突然出現慪的,她連忙對著眾人搖頭擺手,想要反駁二表叔的話,卻無奈辣椒勁頭還沒過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陳小立看一眼蘇暮,發現他正忍著一絲笑意低頭看手中的酒杯,於是乎她更加的苦悶。
吃過飯後,蘇暮在一幹人等的簇擁中離開她家,嬸嬸和叔叔則手挽著手一副恩愛景象的出門散步,陳小遲也帶著他心愛的單反一溜煙跑了不見,據說是去尋找他新作品的靈感去了。陳小立感到甚是無聊,在跟大表嬸打過招呼後也跟著到外麵去溜達。她一麵琢磨著蘇暮、度假村和小鎮的關係,一麵像無頭蒼蠅一樣晃到了鎮東的小橋邊。這座小石拱橋有一個相當久遠的曆史,陳小立在小時候第一次回到老家時就對它印象深刻,叔叔和嬸嬸常常把她和小尺抱座在拱橋的護欄上,指著遠處的風景逗他們。想起那樣的情景,她不由得麵露微微一笑。走上小橋,她漸漸看到橋中央最高點的地方隱約站著個人,等走近之後,她才看清那孤寂冷清立於護欄邊上的身影是蘇暮的。
“你不是被一幫人圍著嗎?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她走到他身邊問。
蘇暮本在沉思,聽到她的話後略微側頭用餘光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眺望遠處,道:“你家裏人可真是夠熱情的,我暗示加明示了無數次他們才舍得走。”
陳小立滿以為他是在作稱讚,便得意說:“那當然了,我們家都是很好客的,有客人來了一定做足準備招待人家,絕對周到。”
他沒好氣的瞟她一眼,道:“周到,真是周到極了。”說完便轉身下橋,陳小立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一路問著他各種問題,最後終於弄明白的了蘇暮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以及他將要在這裏做的事情。
“那這裏改成度假村以後,所有的居民都要搬走嗎?”
蘇暮點點頭,“我們公司會補給每一家居民足夠的搬遷費用,讓他們到別處安家。”
“可是他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誒,這裏是他們的家啊!”
“如果我們不來開發的話,這裏根本不會有任何發展前途,再過多少年這裏的人也還是老樣子。現在我們出錢讓他們到環境更好的地方去居住,他們獲利不少。再說了,沒有什麼家不家的,你的房子在哪裏,你住在哪裏,哪裏就是你家。”
陳小立皺著眉頭看他,雖說他的話具體剖析起來也沒有什麼錯,但她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才不是!如果有房子就是算是家的話,那紀晨在我們城市也有房子,可是他家還是在台灣啊!還有,你自己住在酒店裏,那酒店是你家嗎!”
“那你說怎樣才算是家?”
她偏著腦袋想了一會,卻理不出一個有條理的定義,便嚷嚷說:“至少是要有很多你生活的回憶的吧!”她說完見蘇暮沒有反應,便拉了拉他袖子問:“沒有一個既能讓這裏發展又可以讓大家不不搬走的的方法呢?”
蘇暮側過頭,看見她滿眼的幻想和期望,卻還是開口淡淡說:“我們是商人。”
陳小立聽他麵無表情的說完,眼裏的亮光瞬間暗了下去。
回到家,陳小立神神秘秘的把二表叔拉到裏屋,詢問關於村民搬遷的事情。方才吃飯時還是一副笑臉迎人的他,此時臉上隻剩幾絲無奈的苦笑,“咱們村多少代人都住在這裏,地上隨便撿起塊石頭都是爺爺那輩踩過的,現在要搬走了,大家心裏都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那為什麼還要跟他們簽合約呢?我們可以拒絕合作啊,不搬就是了!”
二表叔搖搖頭,“我們這裏太閉塞了,除了種地和生產一些農副產品之外,沒有什麼可以發展起來的,我們這些已經被黃土埋了大半截的老骨頭倒是沒什麼,可是得為孩子們著想啊!過去多少人都隻混著把小學和初中讀完,就跟著下地幹活,大字也不識幾個,以前哪裏都差不多所以沒人在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外麵的社會已經變成我們想象不到的繁華,我們不能把後代無知的困在這裏,所以我們要到可以掙錢、可以創造財富的地方去,提供一個好的成長環境給他們。”他看著陳小立仍然有疑惑的表情,又道:“這次的機會真是非常難得,圖拉集團提供給村民的條件非常優厚,他們賠償搬遷費完全夠大家到更好的地方去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