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這新舊年度交替的時刻響個不停，全是些祝福的短信，她懶洋洋的翻開信箱看，除了林媛以外，最新的一條顯示是紀晨的，上麵寫著“老婆大人，沒有你的新年一點意思都沒有！不過還是要新年快樂！”陳小立呆呆的看著手機屏幕，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亂糟糟的，心情和眼前那些華麗麗衝上天空的禮花形成鮮明對比，簡直低到了極點。她摁開通訊錄，無意識的一個一個瀏覽裏麵的名字，當翻到蘇暮時，她的手下意識停住，出神的盯著他的名字看，心裏忽然有想要撥電話給他的衝動。
蘇暮剛剛從家裏出來，開車欲回自己住的酒店。新年伊始，本是團聚的佳節，但他從來都不會在那裏過夜，幾個人隻不過圍著一桌子充滿嘲諷的佳肴美味冷冷清清的吃頓飯，在客廳默無聲息的看看電視節目，絕沒有一點令人喜悅的感覺，越是這種情意融融的節日，他越願意獨自一人度過。車開出小區之後，手機忽然在旁邊的座位上震動起來，他側臉瞟了一眼，看見屏幕上赫然出現“陳小立”三個字，但還沒等他伸手去拿電話，手機卻又突然停止震動，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像從來就沒有過動靜一樣。他皺了皺眉，然後一轉方向盤將車停在路旁，拿過電話，摁亮屏幕看了好半天。最後，他終於決定按下綠色通話鍵，把手機舉到耳邊。
“喂。”陳小立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有些沙啞。
“幹嘛打來又掛掉？”他發覺她的不對勁，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冰冷。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啊。”
“我現在……”她強裝著擠出幾絲笑意，“心情很差耶！”
他垂下眼眸，沉默了幾秒，然後低沉問道：“你怎麼了？”
“我剛剛跟紀晨通電話，我聽到奚雲在電話裏叫他，他們在一起，可是他卻騙我說那是他媽媽朋友的聲音。我不是懷疑他們怎麼樣，我隻是……隻是……隻是有點壞心情。”她有氣無力的說著，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一樣，連忙補充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很想打給你，哎喲！我是怎麼了，幹嘛打給你啊，你又不會安慰人，隻會幸災樂禍吧。”
蘇暮聽她說的話以後，心裏莫名有些想要笑出來的意味，嘴裏卻道：“女人真的很善變。前一句還想要打給我，後麵一句就馬上說我幸災樂禍。”
“才沒有！”
“那你電話幹嘛打一半掛掉？”
“我……”陳小立有些結巴，“我隻是……隻是突然想到也許你正在跟希文一起呢，那我不是自找沒趣嗎。”
“我……”他有些猶豫，“我現在一個人。”
陳小立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異樣的感覺，他的話是在表達什麼暗示嗎？“你怎麼會一個人啊，你不跟家人在一起嗎？”
“沒有。”他隻淡淡兩個字回答。
“那……你要怎麼一個人過年啊？”
“我每年都是這麼過的。”
說完這一句，兩個人都住了聲。在零點二十九分的冬夜裏，她將耳朵貼著手機，身子靠著窗台，隻偶爾有禮花炮竹的光亮將她的側臉照明；他的車停在寂寥空曠的路邊，被昏黃的路燈覆蓋著，他手裏握著電話凝神細聽。氣息似遠似近，曖昧若有若無。
隔了好久，他開口道：“新年快樂。”
她回過神，“你也是。”
“紀晨他不會故意騙你，可能是情況特殊吧。”他有些生硬的轉到上一個話題。
“嗯，我知道。”其實陳小立已經沒有在想那個問題。
“那……早點休息。”
她心裏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嘴上卻回答：“嗯，晚安。”
掛掉電話，蘇暮靠著椅背靜坐了一會，想著她在電話裏好像欲言又止的聲音，心裏竟湧上一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好像突然很想做一件什麼事，總之不應該是無動於衷。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在過去的某個時候曾經有過，但絕沒有這樣強烈。但最終，他還是踩了油門朝酒店開去。
錯過，有時候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