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晨“嗖”的彈起身來瞪著他。
他挑釁的笑笑,又對著電話補了一句:“要換全套。”
紀晨掄起枕頭向他飛甩過去。
“你到底來幹嘛?”蘇暮蹲在碟片架旁翻找碟片。
“怎樣?回來那麼長時間就見過你兩次,不想我哦?”他回了趟老家,強調越發嚴重。
他把碟片放入DVD中,坐到床邊,用遙控打開家庭影院,柔美細膩的小提琴聲瞬間貫穿進房間的各個空隙裏,這種最接近人聲的樂器如同拉在人的心弦上,可以加深任何情緒,愁更濃,悲更深,愛更癡纏,憶更無言。蘇暮仰頭靠在床沿。
“喂,”紀晨翻身爬到他這頭,推推他腦袋道:“我給你帶了一個禮物。”
蘇暮閉著眼笑笑,問:“陳小立不要的?”
紀晨被他氣得無奈,嚷道:“她會抽煙嗎!”
蘇暮微微睜開眼,看見他手裏握著一個小方盒子,便伸手拿過來,拆開一看,是一枚銀質打火機,大約十指和中指並在一起的長度和寬度,通體純銀色,無任何點綴裝飾,質感非常。
“這個可是我——”
“是你找人專門訂做的精品。”蘇暮沒好氣的接過他的話學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同一句話來強調?”
紀晨笑著揮他一拳。
房間內隻開了昏黃的落地台燈,靜謐而溫暖,蘇暮弓腳靠床坐在深棕色地板上,紀晨頭靠蘇暮的方向仰躺在床上,兩人就這樣保持橫七豎八的姿勢,安靜感受在空氣中肆意流動的音樂。過了許久,紀晨才開口輕聲說:“我爸要我一畢業就回台灣。”
蘇暮睜開眼,問:“陳小立怎麼辦?”
話一落音,兩人都愣了。紀晨有些意外的側頭看他一眼,蘇暮一瞬間也有些語塞。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從他的口中問出來,多少有些讓人費解,更費解的是他像是條件反射的問出這個問題,按照他的習性,一般先問出口的都是“你爸讓你到內地不是為了公司往這裏拓展嗎?”所以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嗬嗬,看來這幾天你‘憾’小立相處得不錯。”紀晨先打破詭異的氣氛。
蘇暮隨手拿起地板上的一本雜誌,道;“隻是偶爾聽她談起你們的事而已。”
紀晨一聽立馬來了興致,一骨碌做起來問:“真的嗎?她有說過什麼?”
蘇暮慢悠悠翻著雜誌,漫不經心道:“說她討厭你,再也不要理你之類的。”他本以為這樣可以打擊他,哪知這小子聽完之後傻呆呆的嘿嘿嘿笑起來。他受不了的翻個白眼把書丟到一邊,問:“你到這邊念書不就是為了要在這邊發展嗎?”
說起這個,紀晨的表情恢複正色,眼神滿是疲倦和隱隱的擔憂。“這次回台灣,就是因為公司預備投資內地和轉換運營模式的消息和文件被流露出去,引起一些核心客戶的恐慌,他們認為新的係統模式會動搖根基,而且你知道Peter.Li,除了我爸之外的第二大股東,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他借著這個威脅到處插手,搞得公司股票下跌。後來又有媒體說爸爸身體欠佳已無力支撐企業,又說我到內地念書已在為建立新的投資基地做準備,所以爸爸要我回去,一是回擊傳聞,表態沒有要在建立新企業中心的計劃,另外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了解即使我爸下台,我也會立刻接手;二是跟著他見了幾個核心客戶,為他們提供新的方案,爸爸提前把我介紹給他們,也是為了日後合作方便。”
蘇暮聽完沉思良久,問道:“但你們的新方案已經進行投資了,你父親真的要你一畢業就回去,完全放棄這邊的發展?”
“當然不是。這個計劃總會有一天要實行,隻不過先擱置而已。但現在形式才稍稍穩定,所以至少三年內不可以再有動作。”
蘇暮點點頭,沒再詢問。頓了頓,紀晨輕歎一口氣,主動說起他的第一個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怎樣跟小立說。”
蘇暮微微回過頭。
“到時候她還沒有畢業,即便等到畢業了,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過去台灣。”他無奈的笑了笑。
“要是她不願意呢?”
紀晨撓撓頭,苦笑道:“不知道耶,到那時再說吧。人隻有站在路口的時候才曉得怎樣選擇。對嗎?”
蘇暮笑笑,又重新閉上眼仰靠床沿。又一首小提琴緩緩拉響。
其實那時紀晨沒有過多的為他與小立的事情憂愁,正如他所說,什麼事都隻有橫在眼前時才會做出選擇,更重要的是,他與她雖戀得癡纏,但和所有戀人一樣,隻是剛剛被丘比特的帶火箭頭射中,誰都不可以確定它可以燃燒到未來的什麼時候。而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愛一個人到什麼樣的地步,如果他可以看到自己後來對她的愛,那麼無論如何,他也會說給蘇暮一個肯定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