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陳小立自踏進這個學校起,就是一副渾渾噩噩的狀態,在她靜止不前的時鍾裏,她一直無法從和鍾顏那段純真刻骨的初戀中抽出身來。中學總是人的一生中最最青澀美好的時光,你情我情,純美得如同夏夜的荷花、初曦的晨光。因此她並不把林媛口中所謂大學這個脫胎換骨的地方放之心上,依舊遊離,日子過得味同嚼蠟。所以她木呆呆的看著林媛在宿舍裏上串下跳,急吼吼的喊著:“陳小立快拿上你的《新聞學導論》!”陳小立眼神飄忽,緩緩轉身,手指恍若觀音般慢慢拂過書架。“陳小立咱們要遲到了你知道不知道!”林媛怒吼著跳到她身邊,猙獰著一把打開她的手,道:“起開起開!等你拿完天都黑了!”說著迅速抽出一本藍皮課本,轉身拉著陳小立狂奔出門。
在奔向階一的途中,陳小立依舊恍然,感受著頭頂上一掠而過的繁茂枝葉,以及葉間此閃彼消的烈日陽光,就好像自己奔跑在光陰的隧道裏,由從前穿到了現在。其實她不知道,這個畫麵是多麼的滑稽,前麵一個心急火燎的、罵罵咧咧的飛奔著,後麵拖著一個像中了邪的癡呆女人。
“說這老頭兒是個專挑禍事的主!要第一次上課就被他銘記在心,我倆以後指不定被折磨成什麼樣!”說完,趁著抹汗回頭看了一眼陳小立,然而她依然是一副魂不附體的摸樣,“我說陳小立啊,你能不能把你這副死樣子收起來,真是晦氣!”
兩人氣喘籲籲終於衝到教室門外,瞧見老頭兒夾著個脫了皮的公文包剛剛跨上講台,下麵鬧聲嗡嗡的黑壓壓一片。“都怪你陳小立!來這麼晚後排都坐滿了!”林媛垮著臉嘟囔著。
突然一聲響亮的口哨,眾人皆朝聲音的方向望去,“美女,這邊有位!”後排窗邊一個身形俊朗的男生一躍而起,一臉燦爛的向她們熱情的招手。林媛左右看了看,發現並無別人,於是懷疑的用手指著自己的的鼻子詢問,男生可愛的點了點腦袋,於是林媛扯了扯陳小立的袖子,側著身擠了去。
“嗨,美女!”男生一直咧嘴笑著看他們坐下。
陳小立隻抬頭瞟了一眼又繼續發呆,林媛扯嘴淡笑了下,問:“你認識我?”
“不是重點了啦,前排沒座了嘛,現在不就認識了啦?”男生笑得很Q。
她皺了皺眉頭,心想著這男的雖說帥氣陽光,頗有幾分像羅誌祥,但是口音厚重,一口一個“了啦了啦”的,不是台灣同胞那就是腦殘。而在閑聊了一堂課之後,林媛基本上了解了男生的大致狀況。果不其然,他是來自咱們寶島台灣的一名交換生,有個還不賴的名字叫作紀晨,是比自己高一屆的大三經管院學長。從他衣著談吐以及隨身攜帶的各項電子設備來看,應該是家境富庶的公子哥。不過紀晨給林媛的初次印象卻是沒有公子哥的臭脾氣和喜歡府覽眾人的傲慢,反而是搞笑的陽光大男孩。於是本身話多的林媛和他越聊越投機。
“誒,有沒有人說你像羅誌祥啊?是長得也像啊性格也像哦!”
“是嗎,你發現了哦?"紀晨可愛的挑了挑眉毛。
“發現什麼?”
“台灣報道過啊,羅誌祥有個失散的弟弟,是我耶。”
林媛愣了一愣,隨即捂著嘴笑起來,難得帥哥會開這樣極冷的玩笑,而且聽著他那台灣普通話,硬是把平平的“弟弟”念成“底低”,像是在看台灣綜藝節目一般。紀晨同她一道笑完,然後伸長脖子看了眼隔座的陳小立,努了努嘴,問道:“她怎麼了?看起來不太好哦?”
林媛回望了下,無奈道:“初戀失敗,魂不附體,已經持續了一個暑假外加三個禮拜。”
“是哦,太好了……”紀晨好似忍著笑小聲嘀咕。
“什麼太好了?”
“沒有啦。我是說失戀沒什麼大不了啦,會好的。”男生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陽光得林媛都想跟著傻笑了。
課後,兩個人交換了聯係方式,分別時紀晨還探過腦袋想要同陳小立搭句汕,無奈陳小立始終挽在林媛側後方低頭看鞋,全然沒有要和他招呼的意思,他隻好作罷。
同兩個女生分別之後,紀晨一路小跑去球場,嘴角是忍也忍不住的笑意。終於啊終於,終於和那個叫陳小立的女生搭上邊了。自從被拉去給追求新聞係係花的同寢兄弟助威之後,他就不偏不倚的注意到了坐在係花後麵的那個叫做陳小立的女生。當時同寢兄弟站在講台大聲告白,室內室外都被擁得水泄不通,眾人皆在起哄鼓掌,隻有她躲在角落托腮望著窗外,深思飄移,好像一屋子的人聲鼎沸全不在她的世界裏。陳小立的摸樣自然不是什麼仿若仙子,寧靜飄逸,她的出神不合眾人並不是小龍女般的不食人間煙火,甚至有幾分呆傻的摸樣,可就是那幾分呆傻,以及白淨的臉上翹翹的小鼻尖,讓紀晨看得也跟著呆傻起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公選課選成同自己專業相去甚遠的新聞學。準備長期作戰的他沒想到第一堂課就套到了料。想到這裏,他更是咧嘴一笑,印出淺淺酒窩,加大步伐。殊不知這在林蔭道上引得不少女生回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