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母親到外省打工,沈凡一年都見不上母親一次,至於父親,結婚後脾氣就越來越差,似乎母親也是想要躲避他把。
農村的集市十分熱鬧的,由於山區環繞,道路不同,所以每個月的中旬跟月末都會進行一次集會。
有從外地趕過來的行腳商人將城市裏一些稀奇古怪或者沒見過的食物拿出來販賣,也有本地人將家裏多餘的家禽蔬菜交易的,總之如果各家有什麼想買的,基本都會等到這兩天,在村子裏連一個小賣鋪都沒有,就這集市,還是周邊好幾個村子外加一個鎮子湊在一起才組織起來的。
“小凡,你想吃什麼告訴外公,外公給你買,知道麼。”
人群中,外公慈祥的對沈凡說到。
沈凡默默地點著頭,往事如泉水一般湧現出來。
跟對父母的印象不同,沈凡記憶中最深刻的兩個人就是外公外婆,他們二老年齡大了,也沒什麼經濟來源,卻總是能擠出一點點的閑錢給自己偶爾買點糖果或者肉吃。
九十年代初期,農村的生活其實跟抗戰年代差不多,甚至比那個時候還慘,因為他們不僅沒從戰亂中緩過來,還增加了各種戰亂遺留的痕跡。
沈凡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十二歲那年,已經是半大小子的他吵著讓外婆買諾基亞早起剛出的那種板磚移動電話,外婆說那東西,我們用不起的,太貴了。
當時年齡還不打的沈凡哪裏會管這些,跟外公外婆大吵了一架,打碎了家裏許多桌椅碗碟,持續鬧了半個多月。
最後外婆不忍心,就跟外公商量著瞞著家裏人,把準備過年的兩隻豬賣掉了,這才換來一部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的廢鐵。
長大後的沈凡每次想到這件事都覺得心一陣陣刺頭,滿腔的懊悔卻無處述說。
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不知道是因為內心的愧疚還是天空真的那麼昏暗,似乎連雪都是灰色的。
新年當天,別人家都是張燈劫財,好不快活。
可外公外婆家裏一片慘淡,隻是掛了兩個紙做的燈籠,兩隻豬,原本是一直宰殺作為年貨吃的,另一隻則是賣掉填補家用以及購買明年的豬苗。
外公家子女一共七個,原本新年都會大家都會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但這一年就隻有兩位老人,當初沈凡隻覺得是大家都有事情,現在才明白。
昔年過後,迎來的不是美好,而是更加艱苦的生活,沈凡直徑都無法想象,兩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是怎麼湊到第二年購買兩隻豬苗的錢。
隻是覺得外公筆直的腰杆似乎彎了,外婆略微發福的身子也瘦了、
隻是自己的任性與叛逆換來的確實兩位老人一年的苦楚。
想到這裏,沈凡內心深處因為世態炎涼而漸漸冰冷的心滾燙了起來,像個火爐一樣。
抬起頭,看著外公那高大的身影,沈凡的眼角湧出了兩滴淚水。
就在這時,沈凡眼睛突然瞪了起來,隻見一隻大腳突然從旁邊踹在了外公那輛獨輪車上。
獨輪車翻倒在地上,外公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摔倒了,沈凡還看到外公的胳膊跟膝蓋都已經流血了。
“外公,怎麼樣了?”
當沈凡衝過去的時候,外公已經把受傷的地方掩蓋住了,可他還是看到了。
這是,一個讓人厭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老不死的,你這破車把老子衣服都弄髒了,今天你如果不賠錢,我就拆了你這把老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