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蝶低頭看向斑臧那身已經沾滿灰塵的白袍,一腳踢起石板路縫隙裏,幾枚尖銳的石子,踏上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足底用了十成的力氣,裹挾著尖銳的石子在斑臧細膩光滑的手背上碾壓著,手掌下同樣是尖銳的細碎石子,周玉蝶一分都沒收力,直把他掌下的白色石子染紅也未曾抬腳。
她牙齒磨的咯咯直響,從牙縫裏一字一句的擠出一番話來,道:“你這雙髒手也敢再碰我?!青樓楚館叫應酬,逢場作戲。對著我,是為了你們的主人能平安歸來而逢場作戲。現在你的這雙髒手已經沒用了,你的主人已經消失,我也不會再上你的當,做這些可憐樣給誰看?!”
說罷便把腳從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上抬起,又碾上了左手。
俗話說十指連心,斑臧疼的冷汗直冒,依舊不敢隨意移動,生怕自己一動,就會讓周玉蝶以為自己不服,從而罰的更狠。於是隻得大口喘著粗氣,低著頭默默的承受著這痛苦,並不敢回一句嘴。
大抵是看斑臧再不發出慘叫聲,隻是默默承受,周玉蝶甚覺無趣,不多時便收回了腳。
她厭棄的蹬掉了腳上沾著斑臧鮮血的梅花暗紋緞子繡鞋,赤著一雙腳纖纖玉足踏在光滑的石板上。修剪的圓潤可愛的粉色指甲顯得雙足健康可愛,與她此刻臉上殘酷的表情格格不入,卻又出奇的和諧。
“你和你們的不敢,隻為著此刻站在這裏的是我周玉蝶,而非你們惺惺念念的‘主人’。此時你們說什麼不敢,我也不敢聽了。你們的膽子大著呢,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鬼,為謀我性命,什麼事都幹出來了。一個個虛情假意,虛與委蛇,陽奉陰違。如今你們千呼萬盼的人沒了,就想再來迷惑我麼?”周玉蝶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別做夢!”
她拿捏的分寸很到位,三個人都在痛苦的快要昏倒的前一秒被放下,等緩過一口氣來再接著攥著心髒提到半空中玩心跳。反複了兩三次,三人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就像幾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被她隨意的丟在了廊下,再不多看一眼。
她低下頭,撣了撣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的道:“我為人處事一向公正,你們四人犯錯,我也不會厚此薄彼,給你們受一樣程度的罰,漲漲記性。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次這是警告,若有下回,我就不會隻是這樣輕輕放過了。”
她轉過身,目光平靜的掃了四人一眼,語氣如被熨鬥燙過一樣毫無波瀾的道:“別忘了你們的主仆魂契還在,生死皆在我手。既然好好的對你們得不到你們的忠心,那我索性不要了!隻要你們的畏懼之心便罷!以後你們時時事事都摸摸自己的心,回味一番今日的疼,想一想到底生死由誰掌控再做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