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如果這裏不是冥村的話,那這倒底是哪裏呢?
陳伯、林子叔、秋娥嬸,他們不都已經死了麼?
還有那穿繡花鞋的老頭,為什麼他和我已經死去的爺爺這麼相似呢?
那搓麻繩的老太太,還有她家裏的老頭兒及那兩個小孩,為什麼他們會不停的重複這個死亡的過程呢?
一想到這裏,我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不由得再次冒起一身冷汗。
我想了想,決心走為上策,連好奇也顧不上了,於是連忙向著好合泉趕去。
林子裏依然靜得出奇,從何木匠家到好合泉會經過村裏那片墳地,我不由得有些忐忑和慌張,於是暗暗的加快了腳步。
但即便是這樣,在路過墳地的時候,我還是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墳地。
隻是,這不看還好,我才一看,登時頭皮一炸,全身一個哆嗦,感覺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再也邁不動半步了。
因為,我分明看到那墳地裏頭,竟然有個人。
隻見他背對著我,穿著一身壽衣,弓著身子坐在墳地裏頭,全身微微的抖動,不時傳來一聲聲低哼,類似夢囈一般,我不自覺的探頭看了看,發現這人懷裏好像抱著什麼東西,類似繈褓,像是正輕輕搖著哄繈褓之中的嬰兒睡覺呢。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頭皮一麻,要知道這可是在墳地裏頭啊,對於體質孱弱的嬰兒來說,抱著來墳地可是大忌啊。
也正因為這樣,我就越發的好奇,於是偷偷的湊了過去,想看看這抱著繈褓的是誰,又為什麼在這墳地裏頭。
隻是,等我真正看清這人的時候,登時嚇得兩腿一軟,怪叫一聲之後癱坐在了地上。
這人,竟然是林子叔。
本來,我不應該再怕他的。
但是,他現在這模樣實在是太恐怖了些。
隻見他蠟黃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嘴裏含含糊糊的發出一聲聲低哼,目光僵硬的看著懷裏抱著的東西,一條舌頭耷拉得老長,幾乎都貼在了他懷裏的東西上麵。
而且,更讓我驚恐的是,他的懷裏,竟然真的是抱著一個孩子,還用通體雪白的布包著,露出一張青紫的小臉,兩眼緊閉,對林子叔的動作沒有絲毫回應。
如果換作普通情況,我可能還真以為這孩子隻是睡著了。
但偏偏就是那包著孩子的白布太顯眼了些,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的雜眼。
那是專門用來裹化生子的素絹啊!
我不住喘著粗氣,怔怔的看著林子叔,同時又萬分的疑惑,我分明記得林子叔已經往生了的,怎麼現在他還在這裏呢?
此時的我,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正常了,於是拋開所有的念頭,強撐起一絲膽氣悄悄的向後退了幾步,想著先跑再說。
可是,我剛才那一聲驚呼已經驚動了他。
林子叔悠悠的轉過頭來,渾濁無神的雙眼看了我一眼,麵皮微微抖動,張了張嘴,沙啞著聲音說:“你……來……了?”
他一麵說,麵皮抖動也同時越發的劇烈,最後竟然擠出了一絲笑意。
隻是,看到他這笑臉,我非但沒覺得半點親切,有的反而隻是發自靈魂的恐懼和抵觸,要不是因為全身已經發麻的話,我早跑了。
我已經吭不出聲來,怔怔的看著他,又看了看他懷裏那個已經死掉了的嬰兒,想哭卻哭不出來。
“壽寧,你看,多可愛……”,這時林子叔竟然走了過來,將那繈褓伸到我的麵前,舌頭不住的搖擺,在那嬰兒臉上掃來掃去,又是惡心又是恐怖,我哪裏敢多看,連忙就要別過頭去。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嬰兒竟然突然睜開了眼。
那是什麼樣一雙眼啊,通紅似血,異常明亮,才一眼就好像看穿了我的靈魂似的,讓我禁不住全身微微一顫,兩眼開始發黑,眼看著就要暈了過去。
我可以發誓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眼睛,它如同噩夢一樣的呈現在我的麵前。
我根本不想看,可偏偏就是我完全移不開的我眼睛,好像這兩隻邪異的眼睛有著某種古怪的吸引力一般,讓我驚恐的同時又欲罷不能,全身冷到了極點,根本無力再做其他。
“咯咯”,兩聲清脆的笑聲傳來,是那個嬰兒,隻見他伸出了小手,一把抓住林子叔耷拉出來的舌頭,一麵把玩,一麵衝我歡喜的笑,讓我終於腦袋一歪,悠悠倒了下去。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哼猛的傳來,讓我腦袋霎時間一痛,雖然還看不清周圍情形,但神智已經清醒了許多。
“森林,你這沒用的東西,居然跑到這裏害人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顯得分外的威嚴。
“小子,我讓你快點離開這裏,你怎麼不聽呢?”我這才悠悠回過了神,卻見一紅一黑兩隻腳站在我的麵前,抬頭看去,卻見一張慍怒的老臉冷冷的看著我,居然是那穿繡花鞋的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