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得不行,又再回頭朝陳伯看去,卻見他突然身子一僵,臉色再次瞬間變得木然,像是不認得我了一樣,又悠悠的沿著村裏那條小路走了起來。
我登時大吃了一驚,本能的想要追上前去,可是,隻見陳伯那身影悠悠向前走了幾步,沒多大會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那濃得化不開的迷霧之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老太太手中那根麻繩似乎搓好了一般,悠悠站直了身子,蹣跚著向村口那屋子走去。
我登時頭皮一麻,但又壓不住心中好奇,於是悄然靠近了她一些,眼見著她走到屋門口,一個同樣表情木然的老頭兒迎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眼之後悄然進了屋裏。
這老頭我也見過,依然穿著一身一塵不染的壽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和老太太並肩而行,我站在門口往他屋裏瞟了一眼,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等到我真正看清裏頭情形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因為,那屋子裏頭駭然並排放著兩個嘴唇青紫,麵色蒼白的小孩,而這兩個小孩我也認識,不正是那兩個在小溪裏頭淹死了的孩子麼?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兩個老人要幹什麼了。
因為,我看到他們正神情專注的將那根老太太編織好的麻繩穿過屋裏大梁,打上結,然後悠悠的將自己的脖子套了進去。
他們,真的是要上吊。
我沒攔他們。
因為,我想起了之前關於這戶人家的傳說,也知道眼前我所看到的和那傳說之中一模一樣。
寒意,順著我的脊梁骨悠悠上竄直達腦門,讓我全身不住哆嗦起來。
因為,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們上吊了。
一個人,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死上兩次。
我腦海之中突然湧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來,為了驗證這一點,於是我怔怔的站在這屋前,眼看著兩位老人身體一陣劇烈抽搐之後緩緩平靜,之後便完完全全沒了動靜。
一切,都像是幕無聲恐怖片一樣。
而我,則像是陷入了某種無法醒來的夢魘之中一般,想醒,卻醒不過來。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知道,原來,死亡也是可以重複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兩個躺著的小孩悠悠坐了起來,一陣短暫的迷茫之後站了起來,看也沒看一旁屋梁上吊著的兩位老人,相視一笑後出了門去,那偷偷摸摸的樣子我之前就見過一次,我記得那個時候孟曉溪還在,我還告訴她說這兩小孩是去抓田雞的。
但是,我現在卻沒這個心情,知道這兩小孩這一路出去肯定有去無回。
不,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是活的去,死的回。
我想跟著去看看,我想去驗證一下自己心中那個猜測,於是拖著越發顯得沉重的步子來,靜靜的跟在了兩個孩子身後。
果然,隻見這兩孩子打鬧一陣之後便很快來到了小溪邊,正戲耍得歡快的時候其中一個小孩突然腳下一滑,一下子滾到了溪水裏頭,而另一個小孩見此也是慌了,連忙伸手去拉這個小孩,可惜的是,地麵又滑,溪水又還有些湍急,不大一會兩小孩的身影便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溪水之中。
這個時候,我並沒覺得有多悲傷,隻是覺得非常的壓抑和難受。
因為,我知道這兩小孩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並撈起來,然後放到那屋子裏的門板上,然後就是老太太又活過來,開始搓上吊用的麻繩……
如此往複,不停的重複著這戶人家遭受滅頂之災的過程!
也直到這個時候,慌張和恐懼再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朝我衝擊過來,讓我神智為之一滯,差點沒當場栽倒。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於是咬了咬牙,再次朝村裏走了回去。
隻是,我才一靠近村裏那條路便感覺腦袋猛的一震,如遭雷擊。
因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老太太竟然又坐回了原地,神情專注的搓著那根麻繩。
一切,都像我想象中的那樣。
但是,這也是我最為害怕的事情!
因為,也直到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這個村子是從哪裏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