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哭得昏死了過去,我讓孟曉溪和另外一名大嬸扶著我娘回了家,而我則在陳伯的指教之下將我爹的遺體弄了回去,之後就是搭靈堂,請道士先生,為送我爹最後一程做準備工作。
我木然的做著這所有的事情,心裏越發的覺得奇怪起來,怎麼感覺這所有的事情都是隨著我的到來才發生的呢?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爹娘早就知道了我是不祥之人,所以刻意的將我給送走的呢?
因為村裏人多,加之我爹娘人緣都非常不錯的緣故,所以前來幫忙的人非常的多,絕大部分事情幾乎都不需要我插手,所以,除了安慰我娘之外,我最大我的事情就是跪在我爹的靈位前麵,腦子裏不住的思考著我爹這蹊蹺身亡的事情。
夜不覺間深了,因為守靈必須要至親之人才能做的緣故,所以,整個靈堂裏頭除了我娘便是我,而孟曉溪現在在這裏反倒顯得特別的尷尬起來,一來她不是我的親人,這所有的事情她都沒辦法插手,二來她本意是出來遊曆的,也沒必要將所有的時間都耗在我這裏,於是我偷偷的跟她商量過這事。
對於這一點,孟曉溪顯得很善解人意,同意等天亮之後就隨著我安排的車出山。
我娘的精神狀態一直非常不好,顯得恍恍惚惚的樣子,看她這樣我也確實心疼得不行,要知道,對於爹的離去我雖然也萬分心痛,但是,真正最為難受的還是我娘,於是等到客人和幫忙的人都走了之後,我這才扶著她到房裏躺下休息。
而我則又重新回到靈堂裏頭,怔怔的看著躺在門板上的父親,不覺之間淚水漣漪。
這個過程非常的痛苦,也非常的漫長。
但與此同時,我卻又希望這個時間能再長一些,因為我知道,隻要過了這幾天,我爹就會被埋在冰冷的泥土下麵,再無見麵的一天了。
一想到這裏,我更是不舍,於是一把抓住我爹已經冰冷的手,低聲對他說:“爹,要早知道我回來會害死你,那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我爹沒有回答我,也沒可能回答我,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像睡著了一般。
我回頭看了看靈位上的長明燈,上前撥了撥燈蕊,又給我爹上了柱香,之後才再次回到爹的靈塌旁邊,感覺有些累了,於是便趴在靈塌旁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感覺有些冷,於是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屋裏依然亮著燈,我揉了揉發漲的眼睛,看一旁的火盆裏早熄了,於是抱起一摞紙錢準備去燒一些來著的。
可是,我這才一坐直了身子便隱約聽到一陣極為低沉的哭泣聲,像是刻意壓製下哭出來的一般。
我登時一驚,心想著這大半夜的誰會來我爹靈堂哭靈呢?
於是環顧四周搜羅了一圈,最後還真發現有個人,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衣跪在我爹的靈台前邊,弓著著身子蜷成了一團,身體不住輕輕的抖動,低沉的哭聲正是從他那裏來的。
我不由得一愣,也有些怕,但不管怎麼說,別人能來就是對我爹的一番心意,於是暗自喘了口氣,盡可能的讓自己心情平複一些,湊近過去看了一眼,想看明白這是誰來著。
可是,由於這人跪得極低的原因,僅露著極少一部分側臉在旁邊,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該怎麼喊他,於是故意稍稍加大了些聲音咳了一下,想提醒一下這人。
但是,他依然像是沒聽見一樣,不住的顫抖著,不時傳來低沉的念叨聲,我細細聽了好長時間才開明白,他竟然是在說:“建國,對不起!”
聽到這話我更是大吃了一驚,這人是誰?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爹的?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也越發的好奇起來,甚至有些懷疑,這人會不會就是害死我爹的凶手跑到這裏懺悔來了?
想到這裏,於是我悄然拿了根棍子在手裏,輕輕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他:“這個……您還是先起來吧!”
我一連喊了幾遍他才停止了哭泣,趴在地上不動了好半天,在我覺得他是不是昏了或是睡著了的時候他才猛然抬起來頭,也不看我,直接轉身就向門外走去,甚至都不給我看一下他的臉。
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於是也管不了禮數,三步寸作兩步跟了上去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完完全全的僵在原地。
我怎麼也想不到,這三驚半夜裏來的人,竟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