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娘聽後臉色登時一變,立馬放下了手中碗筷,抬頭問那領頭的男人:“出什麼事了?”
“森林上吊了,就在好合泉邊”,男人很急促的樣子,抬手指了指山那邊,話音剛落便聽得一陣慘痛的哀嚎聲傳來,卻是秋娥嬸又回來了,捂著臉一屁股坐在了我家門口,衝我娘說:“三嬸兒,森林他……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我娘聽了連忙起身去扶起秋娥嬸,而我則跟在剛才那幾個男人身後,剛要出門,卻見村裏頭各家各戶烏央烏央的湧出人來,紛紛朝百合泉那方向趕了過去。
我看我娘扶著秋娥嬸,應該也是要去那裏,於是我也二話不說,跟在眾人身後,率先向著好合泉那頭趕去。
等到趕到的時候,好合泉周圍已經圍滿了人,我從人縫中擠到中間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差點沒再嚇得尿褲子。
說實在,在山村裏長大的我也不是沒見過尋短見的人,但是,像林子叔這樣的,我還真是頭一次看到。
好合泉因為處地偏僻,加之以前古老習俗已經廢了好久,四周樹林還是比較茂盛的,而其中就有一顆柳樹歪了根樹枝過來,將柳絮探進了好合泉中。
而林子叔,就偏偏掛在這根柳樹枝上。
隻見他穿著一身大紅喜袍,臉色發青,眼睛圓瞪,眼珠子都稍稍有些凸了出來,胸口帶著朵大紅花,被一根大紅色的布帶吊在那柳樹枝上,山風一起,他便隨著那樹枝一陣輕輕搖晃,腳尖不時點在那好合泉水麵上,泛起一陣陣漣漪。
“林子叔真的自殺了?”我感覺頭皮發麻,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由心而生,眼見著周圍人群一陣陣交頭接耳,低聲說著些什麼,但是,卻無一人敢親自上前把林子叔取下來。
“這穿著新郎官衣服上吊,可凶得狠哩,他這是受了多大的冤啊”,我身旁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滲出了些細密的汗珠,低聲對一旁的同伴說,看他樣子,應該是鄰村的,我也不太認得。
“你知道什麼,這是尋鬼親,看來他是想去找他下麵的相好去了”,另一人又嘀嘀咕咕的說。
“屁,這森林我認得,上個月我們還一起喝過酒呢,他找個屁的相好,兒子都上大學了。”
林子叔雖然和我家不遠,但是秋娥嬸太厲害,我和他並不太親,雖然看著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沒了我有些難受,但並不難過,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我感覺這森林叔上吊的背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越聽越覺得有些脖子發涼,於是抬起頭來就要去尋我娘。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各位老少爺們,咱們家森林出了這檔子事確實不好,能不能麻煩你們避諱著些,我們好將人給取下來?”
我定睛一看,這站出來講話的是九太公,也是就秋娥嬸他爹,雖然年紀大了,但在這附近卻還是有些威望的。
隻見他話音才落,那些圍著的人都先後散去了些,躲在遠遠探著腦袋觀望。
九太公冷著臉看了一眼,隨後指揮著幾名後生開始忙活起來。
隻不過,他們取下林子叔的東西有些奇怪,雖然都是幹家活時常見的工具,但是,這些工具無一不是纏著大紅布,而那些前來幫忙的後生額頭也都係著同樣顏色的頭巾,跟演戲似的。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了,幾乎伸長了脖子朝那邊觀望,隻可惜我這不看還好,一看卻又發現了問題。
這林子叔雖然相對有些瘦小,但怎麼說也有百十來斤,按理來說應該很好弄回來的。
但可惜的是,這掛著林子叔的卻是根柔韌性非常好的柳枝,晃晃蕩蕩的,每勾一下便又彈上一下,因此那些幫忙的後生忙活了大半天愣是沒將林子叔的屍體給取回來。
而且,也因為有人動了的原因,使得林子叔的屍體晃蕩的越發厲害,到了最後幾乎就有要落下水的架式了。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我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悲,隻是覺得有些好奇,心想著直接弄兩個人下水去將林子叔抬上來不就是了麼?
“小心”,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驚醒了我,才剛一回神便覺身上一涼,卻是那晃晃悠悠的林子叔兩腿終於重重的打在了水麵,掀起一大片水花直朝我臉上打了過來。
我登時一驚,抬頭看去,卻發現,林子叔兩眼圓瞪,舌頭拖得老長,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笑意,那模樣,竟然像是在對我做鬼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