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彤也懶得與他再賣關子,說道:“你也太小看我們四海了吧,就你轄區內那區區六萬畝花椒基地還不夠四海填牙縫!季明遠是給你們送封口費來了。”
“封口費?”
“你們縣是發現了花椒項目的開發價值,可別的市和縣沒發現的多了去了。如果你們縣把這次合作當成政績在媒體上大肆宣揚,整個市場不就一下都被你們點醒了,四海還做個屁呀!農業項目的土地租約,一簽就是五十年往上。等四海在國內簽下上百萬畝花椒基地的時候,再有誰反應過來想跟咱們競爭,先等五十年再說吧。”
原來如此,高亢這才終於恍然大悟。自己的眼光隻看見眼皮底下的六萬畝地,人家四海的目光卻是整個西南片區上百萬畝地。看問題的高度都不同,自己鼠目寸光難怪會想不通。
高亢立即把情況向謝曉軍跟何敏做了彙報,謝曉軍有些遲疑的說道:“這個不算是賄賂吧?還有,咱們不和別的市縣分享信息,這合適嗎?”
高亢笑道:“謝書記,這又不是給咱們私人財物,所有收益最終都是上繳國庫,算哪門子賄賂?至於分不分享嘛,這個主動權在咱們手中,說得不好聽一點,誰讓其他市縣的領導幹部都是一幫吃幹飯的?守著寶貝自己沒發現,怪誰?再說有跟咱們關係不錯的,悄悄告訴他誰知道是我說的?”
何敏皺了皺眉,說道:“怎麼聽起來始終覺得不怎麼舒服?”
高亢揮了揮手說道:“嗨,這就叫商場如戰場,到處都是爾虞我詐和明槍暗箭。咱們也是在商言商,順應形勢嘛。”
高亢心裏非常清楚,這麼大一塊蛋糕,如此耀眼的政績。不論是謝曉軍還是何敏,必定都垂涎三次,斷然沒有不要的道理。隻是在為自己的“同流合汙”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謝曉軍、何敏與高亢三人此刻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謝曉軍率先開口道:“如此看來夏閆斌這個朋友,咱們可以交?”
何敏取下眼鏡拿在手中擦拭著鏡片,滿臉笑意的說道:“現在心係國民GDP的商人不多啦,政府部門也不要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嘛。”
高亢不像兩人說得這麼文縐縐的,握著拳頭斬釘截鐵的說了句:“商人嘛,必須為自己的野心買單!”
何敏低頭笑而不語,轉身離開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高亢也正準備告辭離開,卻被謝曉軍叫住了,讓他留下來坐一會兒。
高亢也沒在意,以為謝曉軍是因為招商的一些事情想找他交換意見,拖張椅子一屁股就坐在了謝曉軍的辦公桌前。
謝曉軍卻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沙發說道:“過去喝杯茶,邊喝邊聊。”
說完謝曉軍徑直走到沙發的頭上坐下,開始擺弄起桌上的茶具來。高亢頓了頓,也跟著來到沙發前坐下,不知謝曉軍找自己想聊什麼?
整間辦公室內就他兩人,謝曉軍隻顧埋頭把弄著手中的茶具,做些泡茶的準備工作。現場一下靜得出奇,氣氛感覺有些尷尬。
“謝書記對茶道看來頗有研究啊。”高亢沒話找話的說道,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嗨,哪有什麼研究,隻是偶爾喜歡瞎倒騰幾下。”謝曉軍說話時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的茶具,正仔細的在逐一清洗。隨後突然話鋒一轉,對高亢說道:“不像你,對酒水知識和茶道都有係統的研究,你才是真正的行家。”
高亢瞬時覺得血往上湧手腳無措,他最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謝曉軍與他並不熟悉,知道高亢這些喜好和特長的隻有謝曉軍的獨生女謝蘭。既然今天這話從謝曉軍口中說出來,看來他們父女已經至少有過一次針對自己的談話。
而且謝曉軍說話的語氣不帶任何情緒,絲毫分辨不出是喜是怒。高亢對於這件事情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謝曉軍,現在更是六神無主手腳發冷。幹咳了幾聲,說道:“我,我不是什麼行家......嘿嘿......嘿......”
謝曉軍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著手裏的工作。治器——納茶——候湯——衝茶——刮沫——淋罐——燙杯——斟茶......
直到把一杯茗香四溢的琥珀色茶湯遞到高亢眼前的時候,才開口說道:“你和謝蘭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其實我也跟你一樣,為了避免尷尬而有意無意的盡量減少與你的見麵。可我是縣委書記,你是常務副縣長,咱倆老是怕見對方這工作還要不要做啦?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咱倆今天坐一塊,打開天窗說亮話,把有些事兒攤開了聊好一些。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