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您......”孫雨彤大吃一驚,心想既然不認識更不熟,又沒有幫過他的忙,為什麼會前來探望呢?
“其實這裏絕大多數都是我們這種情況。”這話讓孫雨彤更覺得奇怪了,這位大哥又繼續說道:“但隻要是重汽廠的人都知道四爺,這就夠了!四爺病了,隻要是重汽廠的人都會來!”
這位大哥的話很簡單,孫業宗父女倆差不多能體會出這話的份量和意義。不需要廢話去描述四爺做過什麼,隻需要接受四爺已經深深的紮根在重汽人的心中這個事實就夠了。
排隊的時間並不長,因為基本上探望的人進去寒暄幾句,然後放下東西就走了。可身後絡繹不絕的還在有人來,所以隊伍並不見短。
病床上的四爺臉色蒼白,見到孫業宗父女連忙掙紮著要下床迎接。孫業宗幾步上前按住了準備下床的四爺,說道:“咱們之間就免了這些俗套吧,辛苦你了,四爺!”
“您,您叫我什麼?”四爺驚愕的望著孫業宗。
“四爺已經是一個符號,一種精神,而且你也當得起我這麼叫你!我孫業宗這一輩子心高氣傲,沒對任何人認過輸,服過氣。四爺你是第一個讓我心甘情願認輸,而且輸得心服口服的人!小夥子,你厲害呀!”
孫業宗動情的說道,他心裏太明白要想讓泱泱國企數千職工對自己產生信任有多難,更別說現在全廠上下的幹部職工對四爺已經不止是信任,更是一種愛戴和敬重。孫業宗自問換做自己,絕辦不到。
四爺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一圈紅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說道:“孫總您太過自謙了,我程塵何德何能,蒙您不嫌不棄給我一個可以自我證明的機會,我怎敢不全力以赴!”
孫雨彤見四爺害羞,大笑道:“原來你也會害羞呀,這倒是個新鮮事。”
四爺聽了尷尬的摸著後腦勺憨笑著,孫業宗忙對著女兒喝止,孫雨彤衝老爸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孫業宗搖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這丫頭還是個小孩性格,你莫與她一般見識。”
四爺咧嘴一笑,並未作答。
“才不到四個月一百來天,你是怎麼做到的?”孫雨彤不顧父親對她的禁言令,搶問道。
“隻能說重汽廠的幹部職工,或者說老百姓其實是很善良的,你對他們好他們就一定會對你好。不要去說什麼,默默的去做就行了。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對他們好,誰真的在替他們著想,他們心裏一清二楚。”四爺想了想,緩緩的說道。
孫業宗聽了不禁感觸良多的說道:“一個人的心有多大,格局就有多大。隻有格局大的人,才配有大智慧。這一點,四爺做到了。”
四爺靠在床頭說道:“所謂大智慧,就是要拋開一切伎倆。智慧是一種態度,而非策略。人與人之間要建立互信,必需要首先敞開自己的心扉。就好比雙方都持槍對峙的時候,要想讓對方信任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自己先放下槍。”
“說得好!”孫業宗帶著一絲不解與困惑打量著四爺,“你才四十出頭,這不像是你這個年紀就能領悟得到的呀?”
“古人說‘四十不惑’,我若四十都領悟不到豈不做人都不及格。”
“有你這個做人及格的人幫我父親,我也放心啦!”孫雨彤認識四爺以來,還沒聽四爺說過類似的人生哲學,心中對四爺的敬佩有加深了幾分。也為自己向父親引薦這樣一個德才兼備的幫手,感到欣慰。
四爺搖搖頭說道:“重汽人對我的認可,並不代表宗達動力和江州重汽之間的矛盾就沒有了。這隻是有助於矛盾的解決和調和,這才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路還長得很。江州重汽的重組工作絕不會是一帆風順,有的是傷我們腦筋的事情。”
孫業宗點點頭,表示認可四爺的觀點。
四爺接著說道:“而且這麻煩說到就到。”
“哦,什麼麻煩?”孫業宗一驚。
“我大姨在工行總行工作,她今天打電話告訴我總行收到一封署名‘重汽職工’的舉報信,說宗達動力重組江州重汽其實是為了逃避債務。”
“說我逃避債務,放屁!”孫業宗一聽這顛倒黑白的誹謗就怒不可遏。
“老爸!”孫雨彤提醒老爸注意一下情緒,門外還有這麼多人呢。
“這對我們而言,可是一場災難啊!”四爺神情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