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上前去想多踹幾腳，但是跟他一對眼，抬起的腳卻始終沒有落下……
他臉上透出一種正在消散的光，那種光和倒在血泊中的夏生如出一轍！
我蹲在他的身旁，扶著他的肩膀，先讓他喘勻了氣，才問他：“你叫什麼？”
他張了下嘴，沒發出聲。
過了好一會，才終於緩了過來。
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疼痛，他的表情有些扭曲，聲音也有些顫抖，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李杭……”
“李杭？”
我搖搖頭，接著問他：“你爸媽叫什麼？”
他似乎完全緩過來了，兩眼緊盯著我，眼神裏透出一股怒氣，憤憤地說道：“關……關你屁事，你到底想……”
沒等他說完，我扶著他肩膀的手順勢摁向他的後腦，朝著我自己撞了過來！
倆人的臉快要接觸的一刹那，我低下了頭……
他的臉直生生地撞在我的額頭上！
我聽見“哢”的一聲，可能是鼻梁骨斷裂的聲音。
鮮血瞬間滴滴答答地從他的鼻子、嘴裏順了出來，原先捂著肚子的手不得不先捂到臉上，疼痛使他直不起腰，捂著口鼻“嗚啊”亂叫！
他想捂著鼻子止血，但是捂上之後又感覺太疼了，不得不鬆開，可手一鬆開血又下來……還得去捂著，一時之間竟忙得不可開交！
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問他：“你父母叫什麼？”
他很受教，雖然看起來很忙也很疼，卻還是回答了我：“李剛……林月芬……”
“林月芬！”
我重複著，抬起手還想抽他，突然聽到夏生的聲音：“楊……楊林……”
我急忙跑過去。
“我在，我在這……”
“我早……知道命……數已盡，能多活這……數十年已經……楊林……今後萬事要……小心……記住……萬勿輕……卦……”
剛說完人就暈了過去，任憑我在旁邊怎麼喊也沒了反應！
身後不遠處的醫院裏傳出了救護車的警笛聲，街邊小店的夥計也跑了過來，告訴我他已經報警了。
幾個穿著白衣的急救員從白車上下來。
其中一個人蹲下來觀察了一會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夏生，接著伸手摸了摸夏生的脖頸處，對其它人搖了搖頭！
有人拿來白布把夏生從頭到腳蓋上。
沒多久交警也趕到了現場。
有經驗的交警隻是看了看現場的那輛跑車，就已經基本弄清了狀況，隻是場麵還要走。
於是拿著紙筆要給那個李杭做筆錄。
李杭的鼻子還在流血，一見到警察就指著我說：“他……他打我……”
交警看了看跪在夏生屍體邊上一動不動的我，問李東：“車是你開的？”
見李冬點頭，交警搖了搖頭，沒答話。
事情並不複雜，很快就有了結論。
為了獲得減輕處罰，李冬把責任推到了父母身上，說是因為父母親吵架，他心情不好，所以喝了點酒跟朋友開車出來玩。
他的說法沒有讓交警相信，但我卻不得不信！
肇事的兩人被關了起來，具體關了多久要關多久我並不關心。
兩家家大人都出了麵，大事化小，小事就沒什麼事了！
夏生沒有親人，所以也沒有賠償什麼的，
倒是給了兩萬塊的喪葬費。
他的後事也很簡單，從醫院的太平間直接送到了火葬場，幾天後有人通知我去領回來一個骨灰盒。
夏生是個知道因果的人，留著骨灰沒什麼意義，所以我把他的骨灰撒在了郊區半山腰的一棵鬆樹下。
雖然他對這世間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但畢竟來過一回。
他沒留下什麼念想，我卻不能不替他做個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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