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在吳樹山的弟弟和眾多親友的陪同的下,彭嬢把吳樹山送去火化了,在火化站的告別室裏,出乎預料地來了許多人,有在家的縣委主要領導,有各個單位的代表,也有數不清的自發來的一些機關單位工作人員,還有一些鄰近縣城的農民也紛紛趕來了,為吳樹山送最後一程。
在低沉哀怨的哀樂生中,大家一排接一排地上前鞠躬致敬,本來以為一個把小時就能結束的告別儀式,卻一直拖到中午十二半還沒結束。
縣委黃書記見都還陸續有群眾趕來,在在征求了彭嬢的意見後,讓火化站的工作人員把吳樹山推進的火爐。彭嬢沒有勇氣去看火化吳樹山的情形,就在向萍等人的陪同下在家屬接待室裏休息,由於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所以一大群人擠在一起,卻顯得很安靜,很安靜。
突然,有人發覺彭嬢不行了,大家又忙著掐人中,有的則跑去開車門,大家亂七八糟地把彭嬢送去了縣醫院去搶救。
吳樹山的骨灰是由他的弟弟親自送到縣委第一會議室的。因為含江縣委已經研究決定,一定要給吳樹山開一個隆重的追悼會,並且要求各個單位派代表參加。
由縣委宣傳部發起的“見義勇為標兵——吳樹山同誌的追悼會”就在縣委會議室如期舉行。這天的天氣也不好,天空飄著蒙蒙細雨,冷風也特別刮骨,含江的大街小巷都很少有人走動。但是,縣委廣場卻自發地來了很多無法進入會議室的人,市委宣傳部也派來了領導參加,省市各級媒體更是打擁堂,紛紛趕來。就連中央一套的《焦點訪談》也專程來報道吳樹山的事跡。
含江小學還設立了分會場,布置了一個靈堂,中間掛了一張吳樹山生前在含小講話的照片,供學生們瞻仰,獻花。
也許是時間太急了點,也許是彭嬢氣得徹底暈菜了,也許是追悼會組委會的人粗心大意了,反正含江的人就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梁棟,有關於吳樹山的死訊——連梁棟的父母都不知道。
梁棟更吳樹山學的,養成了看《新聞聯播》的習慣。可這天,梁棟正好要忙著準備自己的一篇論文,所以當《新聞聯播》報道吳樹山的事跡時,梁棟卻並不在電視機前,因此她也不知道吳樹山的事情——天下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真是令人費解。
但是,梁棟高中的一位非常要好的同學小鈴,卻無意間看了這個新聞——小鈴看完就蒙了,這怎麼一回事呢?是不是全國還有一個含江?可是那些景物,那些人物,都是自己所熟悉的啊。是不是電視台整錯了,一個大活人說沒有就沒了?不會的,這是《新聞聯播》,絕對錯不了的。
小玲知道梁棟對吳樹山的感情很深,就擔心梁棟知道這個消息後,肯定承受不起,所以她趕快給梁棟打了一個電話去安慰她。
“喂,梁棟啊,你現在沒事吧?你要挺住啊,堅強些。”小玲一邊哭一邊說著。
“什麼事,怪怪的,小玲,你哭啥呢。”梁棟聽了小玲一席稀裏糊塗的話,很是納悶。
“你還不知道麼?吳伯伯死了。”小玲重複吼道。
“什麼?哪個吳伯伯?哪個?你說清楚。”梁棟心裏害怕極了,她很希望小玲說一個與自己心裏猜想的,不一樣的答案出來。
“吳樹山,吳伯伯。”小玲強調道。
“你胡說。他身體好好的。上周我們還視頻聊了天的。”梁棟否定著小玲。
“是真的,《新聞聯播》都播了,你沒看啊。”小玲哽咽著。
“今天,我沒看,是真的嗎??不可能嘔。”梁棟還是不相信。
“真的,是真的,馬上《焦點訪談》還要作專題報道。你趕快看看。”小玲說道。
“啪!”梁棟連“再見”都沒說,就把電話一關,立即衝向食堂——因為那裏有整天都放著的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