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旁的老太太,一直都特別的淡定,在我驚愣的同時,伸手砸響了村長家的房門。
“咣咣咣……咣咣咣……”
炕上的村長被砸門聲嚇得一個激靈,忍著疼張口問:“誰,誰啊?”
老太太也不說話,手上的力氣越來越重,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
“咣咣咣……咣咣咣……”
村長估摸著是怕這敲門聲把隔壁張盛一家三口給驚動了,雖然心裏是一萬個不情願,卻還是下地趿拉上了鞋,臨開門之前,將斷得隻剩下一根手指的手藏在了身後。
“楊婆婆?”村長打開大門,冷一瞧見我家老太太,很是驚訝,“你,你咋來了?”
“我要是再不來,你連骨頭渣子都得被這個要債的給吃了!”老太太似乎很生氣,一把推開了擋在門口的村長。
村長原本就疼的沒啥力氣了,被我家老太太這麼一推,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這,這是要幹啥啊你?”
老太太不再搭理村長,拉著我一同進了屋子,才一邁進屋子,我就看見村長的媳婦還擱炕頭蹲著吃村長的手指頭的,聽見身後有聲音,她慢慢轉過了頭,瞅了瞅我和老太太,用滿是鮮血嘴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吃起了手指頭。
老太太對村長媳婦愛答不理的態度也不在乎,上前幾步,靠在了炕邊,脫下一隻鞋,用鞋底子指著她:“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是不是也該鬧夠了?”
村長媳婦不說話,還擱那低頭吃著。
說實話,她吃的還真香啊,要不是她啃得那手指頭的指甲蓋裏還帶著黑泥,我真以為她隻是擱那啃雞爪子呢。
老太太等了半天,見村長媳婦就知道吃,平靜的臉終於開始往下沉了起來:“怎麼著?看這個意思,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是吧?”
“楊婆婆啊,你這是幹啥啊你?”坐在地上的村長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一下子擋在了老太太和自己媳婦的中間,“你大半夜的來我家收拾我媳婦,這還有王法了嗎?!”
老太太被氣的笑了:“趙寶庫,四年前徐清花上來鬧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你這輩子福薄命淺,雖得一子,卻終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命!”
四年前?
我仔細的想了想,忽然就想起來我回師父的那天,好像確實看見村長來我家求老太太了,原來那次竟然是徐清花上來鬧了。
“不可能的,上次清花不是已經被送走了嗎?”村長根本不相信我家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瞪著他:“啥玩意兒不可能?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你這個媳婦是正常的,能吃你的肉嘛?!”
村長還在搖頭:“不是的,不是的……俺媳婦吃俺的肉,是因為那肚子裏揣著俺的種,她這是在補身體呢,補身體……”
我被村長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沒文化真的是會害死人啊,哪裏有人補營養是需要吃人肉的啊?!
“你個執迷不悟的棒槌!你好好看看那蹲在炕頭上的到底是誰!”老太太是真生氣了,一把拉過了橫在自己麵前的村長,帶著他一同朝著還在啃手指頭的新媳婦看了去。
一直蹲在那吃手指頭的新媳婦,把村長的手指頭都啃了個幹淨,然後把骨頭往自己的嘴裏一扔,“吧唧吧唧!”的當著老太太的麵嚼完,終是緩緩抬起了頭。
她咧嘴一笑,牙縫裏還塞著鮮紅的血絲:“楊婆婆,你又來多管閑事了?”
鼻子忽然有些癢癢的,我知道要流鼻血了這是,趕緊用手捂住了鼻子,微微眯起眼睛,隻見那新媳婦的臉的上像是開了花似的,有另外一張人臉在慢慢的擴大,等那長開的臉徹底把新媳婦的臉覆蓋上,那熟悉的五官,不是死了好幾年的徐清花是哪個?!
老太太的口氣徹底冷了下去,直直的瞪著徐清花:“既然你五次三番的上來作妖,那就別怪我多管閑事了。”
“清花,清花啊?”村長顫顫巍巍的看著已經被徐清花附身了的新媳婦,忽然“噗通!”一聲的就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給徐清花磕頭,“你下去吧,俺求你別再鬧了,俺就是想要個兒子續香火,給俺送終啊!”
我想,村長並沒有像我和老太太一樣看得見徐清花,他應該隻是熟悉徐清花的說話語氣和表情,畢竟在一起過了那麼多年的日子。
徐清花麵對村長的磕頭,沒有半分的動容,扯著沾滿鮮血的唇角,吃吃的笑了:“寶庫啊,你要孩子啊?我給你生啊!還生我們的大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