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紙紮也有講究和避諱(1 / 2)

“哎呦我的兒子啊,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你就這麼先走了一步,你讓你媽我以後可要怎麼活啊……”

“兒子啊兒子,你說說你怎麼就偏往那後山跑呢!落得現在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知道是誰造的孽啊……”

村子裏異常的熱鬧,無論我走到哪裏,都能聽見村子裏村民的哭聲,還能看見那些東家跑,西家躥,來來回回隨禮份子的村民。

我們村兒的規矩,人死了之後要在自己家裏放上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時候才可以抬到各家的祖墳裏埋了。

原本村子裏誰家有個老人死了,就夠村子裏的其他人忙活一段時間的了,畢竟找先生算風水,算及時,又要紮花圈之類的東西,是很費時費力的。

如今村子裏一夜之間死了四個孩子一個大人,村子又不是很大,我這一路走來,幾乎是踩在紙錢上走過來的。

遠處,慢悠悠走過來一行男人,七個人,除了第一個人手裏拿著紙錢一邊走一邊撒,跟在後麵的幾個人,每個人的手裏都拿著一樣樂器,嗩呐,喇叭,大鼓,銅鑼,一路吹著,敲著,唱著。

這七個人是隔壁村子裏專門給人家擺白事兒的人,人送外號七陰子,凡事有他們到的地方,肯定就有地方死了人。

這七個男人全是清一水兒的黑衣黑褲,軟底的黑色老頭鞋,腰間紮著一個血紅的布腰帶,聽說那腰帶最開始是白的,後來是硬生生被雞血給染紅的,為的就是辟邪。

一般誰家死人了,他們七個會圍著那家的院子走上三天,如今村子裏一下子死了五個人,他們索性就圍著村子開始轉圈。

老太太以前和我說過他們,他們七個人都是極陽的八字,髒東西輕易不敢靠近他們,不過雖然老太太是這麼說,但是眼看著他們緩緩朝著我走了過來,我還是下意識的後腿了幾步,轉身麵衝著土牆,背朝著他們。

可能是因為他們常年和死人打交道,身上都帶著一股子濃重的腥臭味,而我特別討厭聞到這股味道。

等他們從我的身邊走過去了之後,我這才一溜煙似的衝進了對麵桑裁縫家的院子裏。

桑裁縫家的院子特別大,足足比我家的院子大出了三倍還得帶個拐彎。

而且他家還是全村唯一一個睡覺不給院子裏鐵門上鎖的人家,桑裁縫說了,人各不同,各取所需,鬼也是一樣,所以他打開門做買賣,若是碰見有急需東西的,也可以不打招呼自己拿走。

桑裁縫在我們村兒裏做裁縫也有幾十年了,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東西晚上來搬東西,但從我記事開始,我從來沒聽說他家丟過東西。

我記得曾經我還特別羨慕的和老太太說:“老太太你看桑爺爺家多好,睡覺不鎖門都不丟東西。”

我家老太太一巴掌就抽在了我的後腦勺上,瞪著眼睛凶我:“好啥好啊!滿院子紙糊的玩意兒,誰沒事偷那個回家自己找晦氣?”

雖然我被打的挺冤枉,但老太太的話說的卻是沒錯,桑裁縫家的院子雖然大,但院子裏堆著的都是紙糊的馬啊,小人兒啊,房子啊之類的東西。

我走進院子的時候,看見了挺些村民站在院子裏,有幾個都是我們村兒那幾個死了孩子的村民親戚,還有幾個臉生,應該是其他村子的。

雖然放眼這兒的十裏八村,不光桑裁縫一家做這種東西的,但若是說做的又精又巧,畫的有模有樣的,還真沒有能和桑裁縫相比的。

此時的老太太正站在那些人當中,幫著那些村民在院子裏挑選紙紮,我本打算找到徐桂琴就走,也沒想讓老太太發現,所以我趁著老太太不注意,貓著腰身直接溜進了桑裁縫家的屋子。

桑裁縫的家也很大,但是因為堆了太多的紙紮就顯得比較小了,我溜進屋子裏的時候,剛巧看見桑裁縫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正紮著一個小人兒的模子。

“哎呦!喜妹來了啊?”桑裁縫看見了我,笑眯眯的對著我招了招手。

我走過去,小聲叫人:“桑爺爺。”

桑裁縫喜歡的摸了摸的腦袋,從兜裏掏出了一顆糖:“拿去吃。”

桑裁縫今年六十有二,和我家老太太的歲數基本上,他是村子裏除了我家老太太之外,唯一一個疼我跟疼自己孫女兒的人,每次見了我都會給我糖吃,從不對我翻白眼,總是笑眯眯的摸著我的腦袋。

我以前特別喜歡粘著桑裁縫,可是從今年開始,老太太嚴禁我來桑裁縫家,我也不知道是為啥。

我把糖紙剝開,把糖扔進了嘴裏,看了屋子一圈,小聲問:“桑爺爺,看見我家孫桂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