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水。
淩王府裏一片寂靜,院落裏的下人們早已入睡,微弱的蟲鳴聲偶爾從外麵傳來,一切都顯得十分寧靜。
白雲躺在舒適的床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是她回到淩王府的第一個晚上,在這個曾經充滿甜蜜溫馨,亦曾經讓她痛苦萬分的地方,她的心,現在充滿了複雜的感覺。
手,不自覺地按在腹上,那裏,仿佛仍然隱隱作痛,她忘不了,那日,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份心碎絕望的感覺,每每想起那一 幕,她的心,就猶如被人活生生撕裂開來,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亦會轉變為深深的仇恨。
她至今才明白,原來,愛可以改變一個人,而恨,亦可以改變一個人,而且改變得更為徹底。
白天的那一幕,又再次從她的腦海裏掠過,以其人之道,還予其人之身,她隻是略施小計,便成功地激怒了林菲兒,讓她嚐到了她被人誣陷的無奈與憤怒。
看著林菲兒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她卻發現自己一點勝利的喜悅感也沒有。不是同情林菲兒,亦不是心軟,而是,白天發生的一幕,令她感覺到了心寒。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心,會如此善變,今日雖然言風淩並沒有對林菲兒做出任何事情,可是,她卻清晰地在言風淩的眼中看到了不耐。
如今的林菲兒,一如當日的她,她在林菲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就是那一次,這個男人的不信任,令她失去了孩子。即使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天,她仍然清晰地記得,言風淩眼中的憤怒與不耐,甚至他連聽她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
而如今,林菲兒的處境,又何嚐不是與當日一般?
她沒有心情去憐憫自己的仇人,她隻是為自己感到不值,曾以為最美好的感情,卻經不起一點點的風雨。
言風淩,這個男人,真是冷酷無情。
白雲歎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白天的一幕,隻是她安排的一場戲罷了,她在試探,試探林菲兒在言風淩心裏的地位,她想知道,言風淩對林菲兒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是,她卻失望了,曾經為了林菲兒而傷害她的男人,這一次,卻選擇站在她這邊。
明明隻是一個圈套,他卻是如此輕易地相信了她的話,甚至連林兒的話,他也深信不疑。
言風淩,你是真的看不透,還是假裝看不透?你到底想做什麼?
夜色,漸漸深沉,白雲帶著無盡的疑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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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裏,小紅垂著頭,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白雲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封信函,正低頭細看,而這封信函,正是林家讓林菲兒帶來的密信,不知被小紅用了什麼手段瞞過林菲兒,藏了起來,而現在,這封密信落到了白雲手裏。
這是林家給林菲兒的密信,信中交代了林菲兒來西水國後,必須要做的每一件事,而其中包括了如何與宮中的林貴妃聯係,密謀毒害當今皇帝,還有,就是將她殺了不留後患。
這些事情,在密信裏都有詳細提到,內容詳細令白雲大吃了一驚。
這是一份林菲兒父親親筆寫的密信,裏麵的內容,已經足夠將林菲兒置於死地!
白雲緩緩收起密信,神色平靜,淡淡地看了小紅一 眼,道:“好了,你先出去罷。”
“是。”小紅不敢多問,垂著頭退了出去。
待小紅退出去後,林兒忍不住問道:“小姐,這書信上寫了什麼?”
白雲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林兒的話,而是淡淡地吩咐道:“林兒,準備筆墨,我有用。”
“是,小姐。”林兒見白雲不願多說,雖然心中很好奇,卻也不再問,而是手腳麻利地小跑了出去,過了片刻,就將筆墨宣紙等取了回來。
白雲取過筆墨,然後將密信裏的內容一字不差地抄寫了下來,末了,將墨跡小心涼幹,這才小心地疊了起來,然後將小紅交給她的密信隨手遞給林兒,吩咐道:“林兒,你將這封信帶出府去,交給三王爺,讓他親手交給皇上。”
“小姐,王爺現在在書房裏,為何不將信給他,讓他明兒個上早朝的時候,給皇上帶去?”林兒對白雲的舉動甚是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麼小姐不找言風淩送信,反而找言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