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嶸燁,嶸燁——!!”
百裏淺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山中。
“小姐……”從雲死死拽著百裏淺的手,眼中的淚不受控製的一湧而出。
“哥……”西陵嶸燁跪在崖邊,望著煙霧繚繞且深不見底的深淵,仿佛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哥……”此時早已沒什麼主仆之分,她哭倒在無痕身旁。無痕死死盯著崖下,雙唇緊抿,眼中隱隱透出嗜血之光。
被阻攔的百裏淺仍舊沒有打消跳下去的念頭,龍玉汐深知這一點。她沒有焦距的雙眼,她的驚慌,她的失控,無一不一步步淩遲著他的心。
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百裏淺下一刻竟動用了內力,毫無防備的從雲被震的後退一步,就連龍玉汐也是不由手中一鬆,百裏淺便趁著這間隙一躍而起,讓自己墜下懸崖……
“小姐——!!!”
“淺兒!”
風如狂獸,怒吼狂嘯,這瘋狂的聲音將龍玉汐與從雲的呼喊淹沒其中,呼聲突滅,整個世界都突然安靜下來……天地黯然,世界靜止在這一刻……
“淺兒,不論多久,我今日說的話都不會食言,隻要你的一句話,我隨時都可以帶你離開,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你寧可棄天下於不顧?”
“得你一人,寧棄天下!”
“若有一日,你我為敵呢?”
“天若亡我,我定勝天,你若亡我,我無路可逃。”
……
天知道,在百裏淺義無反顧追隨西陵嶸燁跳下去的那一刻,龍玉汐的內心正承受著多大的苦痛折磨。那日西陵嶸燁的****表白不斷回響在龍玉汐耳畔,在尋找兩人的每時每刻,不斷重複回響,那聲音將他打入同樣的萬劫不複之淵。
萬丈崖底是條洶湧的河流,龍玉汐領著禦林軍順著下遊尋找,卻一無所獲。他好像發了瘋般,沒日沒夜,無休無止的尋找……百裏淺也好,西陵嶸燁也罷,仿佛從人間蒸發。
聽聞百裏淺跳下懸崖,龍耀天震怒,龍玉忻驚的險些昏厥,淺碧也不顧一切的去了十裏坡。無痕與西陵嶸華兩人,雖然深知僅憑兩人之力根本於事無補,但還是日夜尋找。路公公在西陵嶸燁與百裏淺跳崖的當日已返回瀧北,一同離去的衛信與楊誌興皆不知此事。好在他們已離開,這讓從雲和淺碧免去了後顧之憂,事實上,即便他們仍留在瀧南,她們二人也會不顧一切的去尋百裏淺。
從雲和淺碧並未跟著龍玉汐去尋百裏淺。為了尋得百裏淺,兩人合力運用了穆山所傳授的追蹤之術。
所謂追蹤術,便是用內力與穆山所研製的一種迷藥相結合,控製任意一種嗅覺靈敏的動物,使其熟悉被尋之人的味道,然後作為路引去尋人。
此法看似簡單,卻極其耗費內力。從雲與淺碧二人合力也無法達到百裏淺的武學境界,更別說能夠像她們的師父穆山那般得心應手,因此,兩人使用起來更是傷其元氣。
此時百裏淺與西陵嶸燁卻在河流上遊三裏外的一個山洞之中,此處已不屬於十裏坡的範圍,為了靜心為西陵嶸燁驅毒,百裏淺不惜耗力將他帶到此處。
看著躺在自己懷中臉上毫無血色的西陵嶸燁,百裏淺的眼中湧動著濃濃的霧氣。
追隨西陵嶸燁跳下懸崖,一開始百裏淺還能夠控製自己的身形,但奈何此涯甚深,後來她隻能任憑自己自由墜落。直到那繚繞的霧氣散去才隱約見底,她這才看到下麵急湍的流水。順著流水,她很快便找到了已經昏迷的西陵嶸燁,那時蠱毒已進入他的五髒六腑,他左手掌中仍有黑血流出。她無法想象,那無數的烏鴉衝撞向他,然後一隻一隻消亡是怎樣的場景……
百裏淺一直保持著最後的意識,輕輕環著西陵嶸燁的肩膀,若此時他是清醒的,定會因自己躺在美人懷中而高興不已,隻可惜,他毫無意識。
“你贏了……”微弱的聲音如同鴻毛飄落在平靜的水麵,無波無紋,“嶸燁,你贏了,我不會讓你死,絕不會……”
當從雲和淺碧找到靠在一塊巨石邊的百裏淺之時,當兩人看到那一片幾近透明的白之時,兩人突然有種世界轟然塌下的感覺,兩人狠狠楞在原地!百裏淺原本的烏黑長發,竟變得如雪般白!長發與裙紗鋪了滿地,交織的白色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狀態,一息奄奄。
“小姐!”兩人跌跌撞撞的跑到百裏淺身邊,淚水四湧。
“小姐,你怎麼了?!”
“小姐,你醒醒!”
聽到熟悉的聲音,百裏淺微微睜開雙眼,“帶我……去……去找師父……”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她瞬間放鬆一切防備,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