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八月末,林如海的病情開始出現反複,情況一天比一天惡化。原本豐神俊朗的麵龐,此時早已形同枯槁,終日裏咳喘不停。
山子野雖每日診脈開方,奈何藥效甚微,幾近回天乏術,這讓玄玉等人不由心急如焚。
自從林如海病起沉屙,黛玉便每日裏侍奉湯藥,在林如海跟前伺候,衣不解帶,目不交睫。
林如海見黛玉日日如此辛勞,玉容一天天憔悴,心下疼痛不已。玄玉等人見黛玉如此不眠不休,都擔心她的身體難以支撐,常勸她去休息,奈何黛玉一句也聽不進去,隻是守在林如海跟前。
秋氣漸深,落葉蕭蕭,風吹過,滿目蒼涼。
這一日,黛玉早起往淩風軒而去,見玄玉、水靖、山子野等都在,不由心下一驚。
進屋來。卻見彼時林如海正倚在床上,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不由輕輕舒了一口氣。
黛玉從雪雁手裏接過藥碗,正打算服侍林如海喝藥,林如海卻閉目搖了搖手,示意黛玉將藥放下。
黛玉輕輕勸道,“爹爹,不吃藥病又怎麼會好呢?”
怎奈林如海隻是不吃,黛玉無計可施也隻能作罷。
林如海握著黛玉的手道:“玉兒啊,你娘過世轉眼已有三年,爹爹讓你娘親孤零零一人也有三年了,現在也是時候去見你娘,陪伴她了。”
黛玉含淚搖頭,“不,不會的,爹爹不會有事的,爹爹一定會好起來的。爹爹,你好好吃藥,一定會好的,玉兒要永遠陪著爹爹,爹爹不許丟下玉兒孤孤單單一個人,不許,玉兒不許……”
林如海微微苦笑著,說道:“爹爹也放心不下玉兒,可是……咳咳……生老病死並非人力可以扭轉,爹爹如今已是快油盡燈枯了,玉兒要記得曾經答應爹爹的話,否則爹爹就算死了也難以安心。”
“爹……”
林如海鬆開黛玉的手,喚玄玉上前,叮囑道,“我林海半生無子,汝雖為養子,但在為父和你娘眼裏,你一直都是比親兒子還要親的。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你妹妹,莫要讓她受一絲半毫的委屈才好。你自己也要多加珍重,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不在乎自己了……玄玉啊,該把握住的一定要把握住。”說著咳了一陣,又喚慕雪上前,將玄玉和慕雪的手疊在一起,“為父如今怕是不能親眼看著你們兩個成親拜堂了,慕雪,答應爹,替我好好照顧玄玉……”
慕雪含淚點頭答應,“伯父放心,慕雪答應你。”
“不要叫我伯父,跟著玄玉喊一聲爹,可好?”
“爹,慕雪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大師兄的。”
玄玉一旁道,“爹,你隻管放心,我段月熙今日當著您老人家的麵起誓,一定會照顧好妹妹和慕雪的。”說著淚水也不由奪眶而出。
見玄玉如此說,林海終於欣然微笑,又向水靖道,“水兄,一切拜托了。”無須過多言語,水靖亦是明白林海的不安,隻輕拍他的手,道,“你放心便是,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