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若教眼底無離恨(下)(1 / 1)

這一幕著實有些匪夷所思。風千憂是怎麼突然就出現的,她不是應該在勾陳宮內沉睡不醒,或者說和勾陳帝君一樣被穿越了。而此刻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結界外,堪堪出現泫琅的麵前。

想來這是必然是跟勾陳帝君是脫不了幹係的,即使他被困在了過去,也不妨礙他老人家動手腳。

常說因果因果,不就是前麵種因,後才有果。勾陳既然回到過去,必然是要好好種一下因的,最好能改變未來的一切,當然這隻是一種設想。人們常常以後回到過去就能改變未來的軌跡,實際上,除了多添一筆回憶,什麼都沒有改變,關鍵還是在於人,什麼樣的人最終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無論周遭如何改變都而他的選擇都不會改變。

就像倘若沒有補天一事,而紫苑依舊還是可以選擇別的方式以身殉道,泫琅就算沒有送二郎神哮天犬,二郎神在長期壓抑的狀況下,還是會選擇因愛而死。不是清歡也有可能是別的女子。

即使深諳此道,勾陳還是選擇了在不周山上,截住了偷狗的少年泫琅,他跟泫琅做了一個交易,泫琅幫他借他心口寸地,他給泫琅一條天狗,也就是所謂天啟神獒的後裔,其實不知道是紫苑那條窩囊狗跟哪隻野狗的雜種狗,說得還挺厲害的。

泫琅被唬的一愣一愣,聽著似乎對生命無妨礙,又能得到一個便宜的寶物,於是泫琅當即就應允了。

在勾陳將那白石種入泫琅心裏之前,泫琅忽而察覺心髒猛地抽痛了一下,泫琅疑惑的笑了,右手捂著心口,和勾陳開著玩笑:“你說奇怪不奇怪,我見著你手中這東西,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有些開心但又夾雜了傷感,有點甜中帶苦……道不清說不明啊。”

勾陳垂眸,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黑眸,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他隻道:“緣也,孽也,不分遲早,無可避免。”

泫琅正要笑勾陳酸,又愛打啞謎,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但隻覺鼻頭一酸,胸口一痛,白石入心,兩行清淚竟已掉了下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不知我已與你相遇,但這似乎是一個既悲傷又美麗的故事,心有所感,淚水泫然。

在很久很久以後,我與你久別重逢,無語凝噎,淚闌幹,欲語已忘言,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隻要你完好無損,還能相見,那已是恩賜。

泫琅記憶裏恍然多了這麼一樁事來,他看著麵前的風千憂,一時間竟然沒了聲響。

倘若他的記憶並沒有欺騙他,那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風千憂是妖王魚愫的女兒,按理說,她的妖身也應該是魚,可他的記憶告訴他,麵前這個女子的原身絕對不是魚,她是很久很久以前,種在他心口的一顆白石。

那麵前這人就不是他的主上了……

泫琅離白衣女子五步開外,女子茫然地看著他,恍恍惚惚道:“妖?神仙?”

泫琅不答話,白衣女子慢慢走近,巧笑嫣然:“謝謝。”

一股馨香之氣迎麵撲來,泫琅隻覺神清氣爽,心頭的陰鬱之氣一掃而光,就連在妖界沾染的濁氣似乎也煙消雲散了。

“主上……你是主上嗎?”齲禾先於泫琅問出聲。

白衣女孩往四周看了看,確定齲禾是在跟她說話,她才正了身子,好奇歪著頭,睜圓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齲禾:“你是在問我嗎?”

齲禾愁腸百結,都不知該怎麼應才好。

白衣女子已經自顧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麼主上,我叫韻靈,你身上有太多執念積聚的怨氣,你過來,我幫你消除吧。”她毫無心機地微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很親近,我喜歡你呢。”

齲禾有些發愣,而泫琅則已緩過神,他已經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白衣女子的自報家門上,她說她叫韻靈。

原身又是石頭……

這……這女子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韻靈石化成的精靈?

風千憂和韻靈石。是了,當初救霓姻,便說是需要韻靈石,可後來並未拿到韻靈石,霓姻卻也好了。這二者之間必然是有什麼聯係的。可是當初風千憂在妖界,確然是有妖氣的,而且也有很多人看到她暴露原身的樣子,白色的漂亮魚尾,和魚愫的魚尾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泫琅開始有些不明白,麵前的女子雖和風千憂有著一樣的麵容,但是總覺得不太對,這女子缺了些東西,雖說不上是什麼,但就是不一樣。

泫琅也冷靜下來,隻是密切注視著白衣女子的一舉一動,齲禾則慢慢轉過身,朝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我知我有執念,可我不願清除。勞你費心了。”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就算有再多痛苦,也不願消去這怨這恨,倘若這怨恨都沒了,那也就真的是不愛了。

都是癡情之人,可惜韻靈不懂,它天生使命就是治愈世間一切不平。她以為這才是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