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了這些彎彎道道之後,風千憂覺得有必要去找回自己的親爹。娘親孤身一人已經好幾千年,肯定是需要一個人來陪的。再者,等那小人參精再修煉成人時,她一定要拉著自己的爹在他麵前得瑟,氣死那沒禮貌的熊孩子。
可是六界之大,她又該去哪兒找爹呢?她連自己爹是什麼種類都不知道,又要從哪兒找起呢?想到這兒,風千憂不由得泄了氣,一頭紮進了洞中的洗塵池中,一條漂亮的魚尾在水麵上蕩起陣陣漣漪。
自古有遇水化龍之說,但風千憂並不是龍,因著娘親是一條修為極深的魚妖,風千憂自覺應該也是一隻小魚妖,可她又和娘親不太一樣,娘不管遇不遇水現不現原形,那都是隨她心意。而風千憂則是遇水下半身就會變成一條魚尾,而上半身還是人形。因而她在陸地上總是很小心,就算是碰到路邊野草上的露水,她也會化為半人半魚的模樣,半點沒奈何,非得等露水幹了才能恢複原樣。
她也曾問過娘親這是為何,娘親總閃爍其詞,隻說是她出生時精元不足,需得後天勤加修煉才得補足,於是這又成了娘親逼迫她修行的絕佳借口。
可伶俐如風千憂當然並非如此,要麼她修煉了好幾千年,怎麼還不見好轉,其中必有文章。
將自己整個悶在水裏,風千憂覺得仿佛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她沿著洗塵池遊了一圈又一圈,突地鑽出腦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肯定是這樣的。爹肯定是個凡人。”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論,風千憂自認為是分析的很有道理了。自己是人身魚尾,母親又從沒提過父親,肯定是因為異類不能結合,但又珠胎暗結,不敢明目張膽在一起,隻好忍痛分手。一定是這樣了,想想就覺得合情合理,真不愧是妖界未來的領袖,慧根實在是太高了。
當機立斷,風千憂爬出了水池就準備往人間去,可是剛一起身就趴在了地上……
呃……風千憂趴在地上用手支臉,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地板。誰來幫她擦幹魚尾上的水?修行了幾千年為什麼就沒學風幹決……
好不容易到了凡間,為了避免大海撈針做無用功,風千憂經過多方考慮,要抓重點,抓典型,一擊即中的有效辦法。那就是去男人最多的地方,雖然她記得皇宮的男人其實也很多,但是貌似有一次在大街上聽到兩個大叔聊天來著。
一個說:“你再去眠花宿柳,留神你家河東獅將你閹了送進宮去,從此做不得男人。”
另一個說:“我可不怕,那母老虎不得留點兒給自己?再說了,皇宮就皇上一個真男人,可那三千嬪妃他一個人也享受不過來不是?我倒想替皇上安撫安撫那些個美人兒喲……”
這真假男人的話題成功的吸引了風千憂的注意力,她舉著一隻冰糖葫蘆蹲在兩位正笑的猥瑣的大叔麵前,仰著她那張萌娃臉,不恥下問道:“大叔,哪兒的真男人最多呢?”
兩個男子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小女娃兒,麵麵相覷了一番,兩張老臉漲成了豬肝紅。
晦氣的傻大叔雖然被風千憂嚇得落荒而逃,但並沒有影響英明蓋世的風少主歎明真相,幾經周轉還是到了人間最大的青樓,可她在這男人堆裏看來看去,硬是沒瞧出像她爹的苗子。
還有一件事,咱們的風殿下沒有想到。凡間有輪回之說,她娘既然孤獨了幾千年,那她爹也應該輪回了好幾十世了,就算真是她爹,也不會記得幾十世前的風流韻事,那麵貌也必然跟換臉一樣變了不知有多少回。當然,這並不能說明風殿下不聰明,隻能說思慮不周,也可能跟她先天不足脫不了關係。
正在為找不到爹而十分憂愁的風殿下,坐在外廊看著瑩瑩的水波發呆,水麵倒影出一個紮著雙髻,五官快皺成一堆的女童的模樣。夜色正好,卻無星子,四周燈火人家,樓裏鶯歌燕語,分外熱鬧,唯有江麵白霧如流沙,寂寥中帶著些許感傷,又有漁翁唱著漁歌越搖近,詞介:“天涯路,天涯長,遊子何時歸故鄉。爹娘親,爹娘好,盼兒雙鬢染秋霜。”
聽歌的小女孩兒晃了神,並沒有注意到水麵上平白多了一個倒影,那影子隨著水紋晃晃蕩蕩離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