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君悅大酒店的豪華套房裏,胡斐和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黃浦江,中年人衣著講究,十有八九是從意大利特別訂製的全手工製作品牌,手裏拿著一根雪茄,不怒自威,上位者的氣勢展露無疑。良久,中年人緩緩開口:“這次是躲不過了,對方下狠手了。”
胡斐想說什麼,中年人揮揮手繼續說道:“我如你這般年紀,隻身闖上海,打拚二十年有餘,至今略有所成。抽最好的煙,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酒店,坐最好的車,睡最紅的明星,過著平凡人做夢都過不上的生活,要說遺憾,最遺憾的莫過於沒有見上老母親最後一麵,老頭子至今也不肯原諒我。”
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神色,望著黃浦江出神。
“人生長不過幾十年,多的是平淡如水,風起雲湧大起大落離平凡人都太過遙遠,我也不過站在這個門檻上略窺一二,勾心鬥角背後捅刀子的事情見過太多也做過不少,下場大概也早料到,是福是禍,避不過,不想躲,好多都是天注定!“
“當年我從家鄉逃出來,在火車上遇到一個胡子拉渣的老頭子,就坐在我旁邊。那時候我心事重重,年輕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心裏害怕,這一逃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啊。老頭子中途下車,對我呢喃了一句:命中帶劫,不宜北上,切記切記。我當初真就沒當回事,直到前些年,我在南京棲霞寺又遇到了他,一席長談,終於明了,卻已是在劫難逃。也有人說過要出些力,被我勸住罷了,逆天而行太難,不如順應天命。”
“那年我娘過世,我在靈堂外跪了一夜,全村人都裝作沒看到我,隻有你這個無父無母的人給我拿了一碗開水,於是我把你帶到了上海。這些年你也看到了不少東西,或許有些東西你現在想不明白,但是總會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你永遠都要記住一樣東西,我走了之後,我的一切都是留給你的,誰要敢搶,打斷他的腿。”
說到這裏,中年人目露凶光,或許,這才是大家熟悉的陸八爺。在上海這座驕子城市,四十三歲就當得起大家心服口服叫一聲爺的,唯陸八爺耳,別無分號!
胡斐望了望八爺,目光又望向黃浦江,說了一句:“誰也搶不走。”
語氣堅定,鏗鏘有力。
八爺一揮手:“回吧,我再看看這黃浦江。”
胡斐轉身往外走,八爺忽然喊著了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幾:“那幾張卡,是你名下的,密碼是這房間號,還有一些資料,拿去好好看。”
胡斐拿起銀行卡和資料,走出8666套房,在酒店外剛想攔一下一輛出租車,一輛牌照上麵盡是8的路虎攬勝極光停在他跟前,開車的是個30歲左右的小平頭。胡斐認得他,是八爺的司機楊昆侖,退伍軍人,某王牌軍尖刀連曾經的連長,這車是八爺的專車。胡斐剛想開口,楊昆侖淡淡的說:“這是八爺的意思,以後我就是你的司機。”
胡斐坐上後座:“以後辛苦你了,楊哥,去複旦。”楊昆侖點點頭,發動車子,開得四平八穩,不疾不徐。胡斐坐在後座,一聲不吭,楊昆侖也不說話,專心開車。忽然,胡斐開口:“楊哥,以後教我點拳腳功夫可以嗎?”楊昆侖一怔,隨即又恢複常態:“你受得了,沒問題。”胡斐淡淡一笑:“農村走出來的人,吃得最多的就是苦。你先回去,明早6點過來,我在田徑場等你。”楊昆侖點點頭:“要用車通知我。”說完,發動車子走了。
晚上八點,宿舍其他同學還沒回來,胡斐一個人坐在電腦桌前看今天從八爺那裏拿回來的資料,十幾張A4紙,胡斐一開始以為是生意上麵的一些資料,沒想到上麵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他們的介紹,還有一張人脈圖,看得出來八爺這份東西是花了許多心思的,打定主意是要把他的人脈都介紹給胡斐了,關鍵就看胡斐的能力了。人脈人脈,說到底講的是人情,別人給八爺的麵子是理所當然,至於胡斐嘛,這就兩說了。名單上排在都一個的是上海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楊正興,介紹得也最詳細。接下來的是一些紅二代,富一代,還有一些廳局級的官員,林林總總,該詳細的詳細,要不就一筆帶過。如八爺為人處事一般,真不行了就往死裏整,過得去的就一笑而過。
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寢室長王小剛的來電,剛接通電話就聽到王小剛那大嗓門在電話那一頭大聲的吼道:“胡斐啊,不是說好十點半到蘇荷的嘛,怎麼回事呀?”胡斐一看手表,才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這事今天王小剛是跟他說過的,晚上寢室四兄弟一起到宿舍去喝點酒看看妖精妹紙,胡斐看著資料就忘記了。估計那邊等急了,寢室長大人親自致電了,胡斐不好意思的說:“等我下,馬上過去。”王小剛大聲喊:“趕緊的,就差你了,來晚了水靈的大白菜就沒你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