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銀 河 書(1 / 1)

青鶴朝樂師擺頭弄眼,示意樂師休提此事,樂師隨心慣了,哪裏會意?兀自喋喋不休道:“青蓮那丫頭對石頭倒是癡情三世,前日寒夜子時,那線細藍光倒應弦而現過一次,青蓮穿行而過卻不得其門而入,急得圍著藍光團團打轉,也未見石頭出現。”

又搖了搖一頭披肩亂發笑道:“這幾日真是怪事連連,熱鬧非常,先是前夜線細藍光現身遺音石時,不知哪裏冒出一中年粗野漢子,居然與我倒有幾分相似,輕手輕腳悄然無息就消失在藍光中,昨日又來金鱗地螭和一對璧人,那對璧人模樣倒是可人,隻是那小女孩服飾卻顯搞怪。”回憶起近日之事又是大笑數聲。

笑罷,將碧澗天音置於遺音石上,仰頭又觀漆夜寒星,自語道:“時辰剛好。”那邊桃夭聽見“青蓮那丫頭對石頭倒是癡情三世”一句,腦中“嗡”的一聲、心如巨石下沉,樂師後麵所言,已是全然不知。咬唇側首問青鶴道:“這青蓮姑娘是何人?怎的未曾聽你提起過?”青鶴心道一聲:“糟糕!”尷尬垂首,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它。桃夭見此,更知青蓮與石頭關係必不尋常。淚珠在鳳眼裏打轉,心頭暗罵:“這臭石頭來此不過半月,倒已勾搭上個什麼該死青蓮!難怪將我留在星島遲遲不來,怕是已將我忘個一幹二淨!”桃夭憤憤之下全然忘記石頭滯在神通域中,如何能早早就來?

倒是樂師直腸直肚,聽聞青鶴與桃夭對語,又隱見桃夭麵頰桃花帶雨,心中已明白三分。於是輕咳一聲,將青蓮前世今生、與石頭花石之盟一一說與桃夭。桃夭字字細聽,心中思緒千轉、暗歎一聲道:“原來如此,是前世之約、造化捉弄,怨不得他們。不知石頭心中是否還有我存身之所。”這才想到石頭尚在神通域中生死兩茫茫,自己還在此爭風吃醋著實可笑。欠身對樂師說道:“還請樂師彈奏那《宜陵蓮花曲》。”

樂師見桃夭麵色緩和,自己一番言語寬解其心,欣然應允揮弦起歌,珠落花零之音嫋嫋而起,桃夭暗讚道:“樂師果真不負盛名,待石頭安然歸來,我當拜請樂師收我為徒。”

樂師弦急之時,神通域內百種陸離光彩蕩起,石頭立足之處卻岑寂虛無,腳下不知幾萬光年處,別是色彩斑斕如百花怒放爭妍,耳聞滾滾沉悶之聲如冬雷連綿不絕,點點白光耀眼點綴其間如銀色之河。這百種色彩、沉悶之聲皆圍繞銀河中心豆大黑點旋轉不散。

石頭初入神通域中見此景像震撼不已,眼下已見怪不怪,這神通域與光音天有些許類似,雖看似相距甚遠,石頭卻隻需翻個跟頭,就可從銀河一端躍至另一端,石頭自然不知眼下它一個筋鬥已是十萬八千光年,恰與這銀河長徑相等。皆為這眼前石頭沉溺其中錯綜影像之功。

這影像以石頭所在為原點,分做九個象限,每一象限中皆層疊滿充三維影像,猶如無數書頁弧形隆起:有頁如濃墨詩卷、有頁如青綠山水、有頁如五彩絲織。石頭每觸碰一頁,弧形書頁便有一圈光芒似水波蕩起然後翻頁。每翻一頁,石頭心中便似明鏡之台擦拭一次,對銀河演化之識便多了解一分,對格物致知潛力便多增長一分。

神通域中不知時間幾許,隻是石頭每翻數頁,腳下銀河便似篩顫一般,又有藍光從銀河中央黑點中箭射而出,直抵象限影像之內又俄頃即滅。此時石頭全然不知燃燈化身已至身後,燃燈見石頭專心翻動銀河之書,知石頭已了解銀河之奧、略窺神通之妙。

燃燈心思神通域內,諸般神通妙技不能得以施展,又思這猴兒亦自光音天同門所出,若能收之麾下,不失為光明大業柱石之材。這神通域內實為九維吸能之所,九維以下神技皆不可用。唯已“大音希聲”以十維振弦為音、不受九維限製,於是以大音希聲向石頭傳音道:“猴兒,你天賦異稟又機緣巧合,方能得此銀河之書為銀河之樞要,銀河之內皆為此九維銀河之書投影幻像。”

空曠無垠神通域中隻有原始背景沉悶之聲,忽聞人言,石頭吃了一驚,意識與銀河之書斷開。轉身望向身後燃燈,看模樣心道樂師怎得進來?再定睛細看莊嚴之態與樂師不羈之形天壤之別。疑惑問道:“你是何人?怎進得來這神通域?”耳中卻不聞自己話語。燃燈在此天耳神通雖也無用武之地,然表情唇語燃燈亦能讀出。

淡然一笑道:“且先莫問我是何人,我們皆來自光音天,可否願隨我掃清‘暗界’眾魔,參悟這時空妙法?可賜你法號‘悟空’。”石頭道:“你這老兒見識倒廣,隻是說的是何昏言昏語,什麼悟空悟實?你自去悟空,我還要回千仞山見我的青蓮桃夭呢!”說罷哈哈大笑,恰那藍光又直刺於第三象限內,石頭也不再與燃燈囉嗦,縱身躍進藍光,燃燈正欲跟上,藍光一顫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