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昆侖的分靈微微一笑,道:「靈兒,我走了。」身影瞬間縮小淡化,進入燈光內便消失了。
龍靈兒難以置信的「啊」了一聲,道:「原來他還可以說話,這真是太神奇了……」頓了一下,喜道:「表哥,這下可好了,隻要你練成這分身術,再多娶幾房妻子也沒什麼不妥,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你陪著,就不會發生吃醋、妒忌、猜疑等等不好的事情了。」
步昆侖見她突發奇想,還不知要怎樣答複,已聽到侯道遠笑道:「龍姑娘真是可愛極了,能如此寬宏大量的為少教主打算,令老夫佩服之至。」
龍靈兒秀靨一紅,抬頭望去,隻見文昭陪著侯道遠和華家駒及另外四個錦衣老者,連袂飛進寶舟,趕緊迎了過去,拉住文昭的玉手,道:「表姐,妳不陪著諸位姐姐們品茶賞月,這麼快回來作什麼?」
文昭笑道:「白石子在後山挖了個大坑,引來山泉水做了個小湖,本來說是要在湖邊烹茶賞月,卻臨時改變主意,就這麼一走了之,丁夫人和諸位姑娘們雅興不減,決定移師湖畔,繼續品茗賞月,然後在日出前趕到峰頂去觀日出,我是受命陪侯老丈回來拿茶葉的……」
她說到這裏,笑容突然一斂,望著步昆侖問道:「表哥,怎麼會有這種事?這葬在大墓裏的一男一女,關係會如此複雜?」
步昆侖微微一怔道:「怎麼?妳也跟著我的分靈進入王姑娘的識海了。」
原來這時他的分靈已進入王華苓的意識初層,所遭遇的情景就是丁重用玉簡記下的那一段,同樣的沙漠旅人、同樣的樊家堡、相同的一座大墓和相同的過程,他沒有想到文昭竟然也能感受到這個情形。
文昭秀靨一紅,道:「表哥,上回我送給你的那個雕像,也可以說是我的分身,在一百裏內,隻要你身上帶著她,我就能感應得到。」
步昆侖恍然大悟,可是他不想讓文昭涉入自己和羅星吟的累世恩怨,於是勸她把靈識撤出來,文昭怕引起他的不悅,立刻把那絲靈識從王華苓的識海裏撤出,卻突然道:「表哥,我看到了,在王姑娘的識海外,還有一個頭生雙角、麵目猙獰的怪人躲在裏麵。」
步昆侖知道她是具有靈識的玉精,修行的歲月長達數千年,對於妖邪的感應能力自然強過自己,當下便叫她和分靈連手,立刻進行搜尋魔靈的行動。
他們在交談中,神態十分悠閑,可是候道遠等六位鬼仙卻深知其中的凶險,華家駒忍不住提醒他道:「少教主,人的意識深層不能隨便遭外靈入侵,輕者神智失常,重則變成瘋子,你和文姑娘務必要小心謹慎,千萬別害了王姑娘。」
步昆侖覺得他言之有理,想了想,立即取出燭天伏魔鏡高高懸起,念了二個咒語,鏡上頓時浮現出分靈在王華苓識海中的影像,眾人隻見鏡子裏有一個步昆侖,正偕同文昭飄浮在一條黑暗的甬道裏,他的頭上懸浮著一麵橢圓形的鏡子,從鏡上射出一道熒光,照亮了他們前麵的路途,看形狀正是燭天伏魔鏡。
步昆侖這一次同時使用了伏魔鏡「照形」和「移景」二項功能,把分靈在王華苓識海內的行動,全部當場傳送出來,讓在場的人立刻便可看到,這種神奇的術法,不但讓侯道遠等六位鬼仙嘖嘖稱奇,連龍靈兒和文昭都歎為觀止,視之為一生中所遇到的最神奇之事。
像這種效果,步昆侖本人都沒有料想到,也跟著他們一起,像看自己演戲樣的觀看分靈的行動,彷佛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並非是局中人,所以也沒用自己的意念控製分靈,任他自由行動。
文昭要比龍靈兒緊張多了,像這種分神二處,自己看自己行動的事,她也是破天荒頭一回,心裏覺得有些別扭,一時難以適應,隻得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分身上,立刻就感到輕鬆多了。
她隨在步昆侖的身後飄浮前進,循著熒光一路搜尋過去,隻見前麵的甬道越走越窄,才拐了個彎便發現不遠就是盡頭,一眼望去,四壁全是灰白色、帶著皺褶的牆麵,竟然看不到人影。
她訝異地道:「人呢!到哪裏去了?表哥,我明明看到那個怪人往這邊來的,怎麼不見了。」
步昆侖道:「別急,讓我用伏魔鏡搜尋一下。」
鏡上熒光一陣晃動,陡然變成一道爍亮的強光投射在左上角一處,隻見被強光罩住的地方,許多皺褶泛現波浪形的蠕動,那塊灰白色的牆麵漸漸泛紅,不一會功夫,傳來一聲厲嘯,整塊牆麵裂開成許多碎片掉落地麵,然後迅速的組合成一個瘦高的人形怪物,開始沒有五官,一陣蠕動後便出現一張牛眼、豬鼻、狗嘴的怪臉,額上還有二隻短角,長長的紅發披散雙肩,看去不僅猙獰,而且極為恐布。
文昭嚇得花容失色,躲在步昆侖身後,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步昆侖拔出定天神刀,沉聲喝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潛入王姑娘的識海之中,吸噬她的真元,控製她的思想,讓她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歹毒之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免得我神刀出手,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他小時侯常到北方餃子館去吃東西,頗受俞胖子的喜愛,經常帶著他和俞小慧去看川劇,對劇中的武將極為崇拜,此刻麵對血妖,便不自覺的用這種口氣予以威嚇,然而刀芒閃爍、寒氣迸射,氣勢卻遠超過劇中的武將,讓人在外麵的龍靈兒充分感受到他的蓋世豪氣,更別說是靠在他背後的文昭了。
那個怪物被凜冽的寒芒罩住,突然失聲驚叫道:「定天神刀!你是玄天宗的弟子?」
他雙手在臉上一揉,放開的時候,整張臉又變了個樣子,竟然是五官清秀、輪廓分明的模樣,而且連膚色也由紅轉白,頭發則變為黑色,挽了個道士發髻,儼然是一個中年全真。
步昆侖剛覺得這張臉孔極為熟悉,已聽到那人道:「你仔細看看貧道是哪一個?」
步昆侖想了下,卻怎麼都想不出來這人是誰?隻知道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心想這又是妖魔的伎倆,冷哼一聲道:「你這妖孽,少跟我玩花樣了,還不束手就擒?否則神刀一出,你……」
那人道:「定天神刀乃玄天宗鎮派的寶刀,三百年前便已失去蹤影,怎會落入你的手裏?而且你既然是玄天宗弟子,又怎麼沒見過曆代掌門的掛像?」
步昆侖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心中有些疑惑,問道:「什麼曆代掌門的掛像?你在跟我玩什麼花樣?」
那人麵上浮現一絲怒色,道:「貧道乃玄天宗第九代掌門人,道號抱玉子,你是第幾代的後輩門人?」
步昆侖聽他這麼一說,才霍然想起自己的確見過這個人,不過是在進入幻境時看過的,那次是在黃山天都峰,數百位修道人一齊目睹天羅星君功德圓滿、升天而去,當時身為玄天宗掌門的抱玉子便帶著數十名弟子參與盛會,摩雲子也就在那天和羅星吟發生爭吵,以致於二派合一的計劃破滅……
隨著抱玉子的麵容在步昆侖的腦海裏打了個轉,他立刻便想起了這人原是摩雲子的師弟,當時隻是掌管藏經樓的樓主,由於摩雲子為了要完成他師父生前交代的二派合一之遺願,便聽了天羅星君的話,辭去第八代掌門一職,與羅星吟訂下婚約,那時就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抱玉子。
摩雲子有三個師弟,他之所以把掌門之位交付抱玉子,是鑒於這位三師弟忠厚老實、誠懇好學,不但品行端正,修為也極深,頗受弟子們的愛戴,足堪肩負掌門重責,所以在長考之後,便選擇他作為繼任,而他也不負摩雲子所托,就位之後一直競競業業的打理大小事務,使得玄天宗的聲譽蒸蒸日上,讓摩雲子在正邪大戰時沒有後顧之憂……
步昆侖的腦海裏在回憶這些事情時,那個人似乎不耐煩了,怒道:「你既然是玄天宗的門人弟子,該知道本門第一條門規就是不敬師長,何況你還犯下了第四和第七條……」
步昆侖這時似乎已看透了他的伎倆,大笑一聲,道:「血魔妖孽,你少拿玄天宗的門規來壓我,看看這是什麼?」太乙無雙劍輕吟一聲,已飛出鞘外,往抱玉子疾射而去。
那人原來就被定天神刀的刀芒罩住,無法變形脫逃,才會現出化身來威嚇對方,逼迫步昆侖撤開神刀,才有機會逃走,誰知反而令他生疑,增加了鏟除妖魔的決心,這下眼看太乙無雙劍射到,隻叫了聲「且慢」,便被劍光繞體而過,斬為三段。
剎那間鮮血飛濺,無數的血滴散開,那三截軀體也化為血水四處流竄,被刀芒劍光罩住無法脫走。步昆侖沉喝一聲,把三昧真火貫注在神刀仙劍上,隻見熊熊烈火在刀光劍影中焚起,把每一滴血水都燒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