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3)

她望著步昆侖那高大健壯的背影,腦海裏雜念紛亂,想來想去,依然不知道這位新認的表哥,在三百年前究竟是哪位高人?對於她來說,盡管已經活了一百五十多年,也修行了數十年之久,卻仍無法探知三百多年前的世界,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看來這個疑問也隻有龍悟非才能夠給她正確的解答了。

不過,她也因此更確定了自己的選擇沒錯,深知也隻有這種累世修行的異人,才能接受她這個「異族」作為愛侶。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突然見到步昆侖的頭頂升起一盞小燈,騰空七尺後,八音齊鳴,在一陣悠揚的樂聲裏,燈火燃亮,發出柔和的光芒,立刻讓她感受到心情寧靜平和,從識海深處湧起陣陣喜樂安祥,體會出從所未有的愉悅。

她一臉幸福的癡癡望著他,隻見太乙無雙劍從步昆侖手中飛起,劍刃不斷顫動,發出低吟之聲,很快便配合音樂聲的旋律和節奏,產生了共鳴,然後劍身縮小、逐漸幻化成一條虛影,終於和燈光融合一起,驟然消失。

龍靈兒從未見過這種奇詭的怪事,倒吸一口涼氣,頓時又見到一刀一鏡飛進燈光裏,就此消失,而那個小燈也在一陣旋轉之後,沉入步昆侖的天靈蓋,就此不見。

大約過了數息,龍靈兒才清醒過來,見到步昆侖猶自停身空中,沒有動靜,忍不住飛身過去,麵對著他,問道:「表哥,你怎麼啦?」

步昆侖「哦」了一聲,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彷佛看一個陌生人,龍靈兒心頭一震,喊道:「向高峰、向東來,不管你是誰,都請你醒一醒。」

步昆侖搖了搖頭,終於清醒過來,問道:「龍姑娘,到底發生什麼事,太乙無雙劍呢,到哪裏去了?」

龍靈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收起手裏的戮神劍,投身在他的懷裏,緊緊的摟住了他,泣道:「表哥,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喪失了神智?我好害怕,怕你會不認識我了。」

步昆侖有些尷尬的舉著雙手,不知要放在何處?最後隻得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道:「好了,別哭了,妳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嗎?」

龍靈兒感受到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是如此的幸福,竟是喜極而泣,越哭越起勁了,把步昆侖弄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群山之間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怪吼,吼聲在山穀裏回蕩,把置身三十丈高空的步昆侖都驚動了,他俯瞰下去,隻見一條人影在攀爬著最高的那座山峰,動作敏捷、速度奇快,轉眼便已攀高數丈。

步昆侖凝目望去,霍然發現那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個全身披覆著青黑色長毛、下身圍著件獸皮的怪物,微微一驚,問道:「表妹,妳別哭了,快看看那是什麼怪物?」

龍靈兒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他的懷裏,俯首望去,立刻就笑了出來,道:「那是一隻山魈,住在這個山區裏,已有一百多年了,我小時候常來找牠玩,就叫牠小綠毛。」

步昆侖雖然幼時居住在隱龍堡裏,距離青城山隻有幾十裏路,卻從未聽過什麼山魈,好奇地道:「走!我們下去看看。」拉著龍靈兒的玉手,緩緩飛身往那座最高的山峰落去。

三十丈之遙轉瞬即至,當步昆侖帶著龍靈兒站在峰頂時,那隻山魈才爬過了山腰,不時發出吼叫聲,好像極為憤怒。

步昆侖站在峰頂,隻見一片鬱鬱蒼蒼、峰巒迭翠,無數的嶙峋怪石奇岩盡收眼底,使人心曠神怡、眼界大開,那種感覺又和飛翔在空中俯瞰大地不同,頓時體會到古人說的「登泰山而小天下」那句話並非虛假。

隻可惜山魈發出的吼叫聲,破壞了他的好心情,同時也讓他無法聽到鬆濤聲,著實令他有些惱怒,皺了下眉,道:「龍表妹,這隻山魈既是妳小時侯的玩伴,妳應該能和牠說得了話,快告訴我,牠到底為什麼發出鬼吼聲?吵得人耳根子不清淨。」

龍靈兒微微一笑道:「小綠毛非常生氣,牠怪我們侵犯了牠的山區,要趕我們離開。」

步昆侖冷笑道:「搞了半天,牠原來是為了要趕我們離開,真是好笑,牠以為自己是山大王不許別人來此遊玩……」

這時,那隻山魈又攀高了十多丈,距離峰頭隻有五十多丈之遙,步昆侖俯望下去,很清晰的可以看到牠的長相,隻見牠凸額塌鼻、滿臉是毛,二隻牛眼加上一張血盆大口和突出厚唇外的二顆獠牙,顯得格外的猙獰。

步昆侖拿龍悟非來和這隻山魈相比,覺得前者要順眼得多,一想到龍靈兒替牠取的外號,忍不住暗暗好笑,問道:「這隻山魈長得如此醜怪,妳怎麼會替牠取個那麼可愛的名字?」

龍靈兒道:「牠小時侯全身長著綠毛,個頭矮矮的,兩隻眼睛大大的,烏溜溜的轉來轉去,一口白牙、整天咿咿呀呀的叫著,你不知道有多可愛。所以我才給牠取了這個小名。」

步昆侖好奇的問道:「小綠毛難道沒有父母嗎?妳那時才幾歲?是隨著令尊前來此地遊玩,才認識牠的嗎?」

別的都好說,可是隻要一問起年齡,就讓龍靈兒難以回答,因為神龍的壽命極長,少則千年、多則可達三千餘年,而人的壽命極短,頂多百餘年歲月,縱然潛心修道,若沒煉成金丹,就會前功盡棄,依然難脫無常索命,了不起多活幾年,還是會一命歸陰。

除非金丹轉化,修成了元嬰,那麼以假修真,破除命運的束縛,才能脫竅飛升,甚至肉身成道,與天地同壽,否則縱使煉成金丹,也僅比常人多活一、二百年,當軀體衰老時,也會麵臨死亡。

龍靈兒身為龍女,又在隱仙宗門下習藝,自然深知此理,所以當步昆侖問及她的年齡時,讓她猶豫了一下,才決定暫時不告訴他自己的真正身分和年紀,她緩緩道:「小綠毛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牠當然有父母,我在七歲的時候,被爹娘帶著乘坐水晶梭要往南海探視外公,經過此地,正好遇到牠的父母和旱魃大打出手……」

經過她的敘述之後,步昆侖才知這隻山魈是劫後餘生的孤兒,當年旱魃出土,所經之處赤地百裏,久旱不雨的情況下,土地龜裂、寸草不生,山林付之一炬,大火延續十多日,都無法熄滅,隨後,牠循著地底的火脈,一路遷移過來,終於走到了山魈所盤踞的這個山區。

那兩隻山魈久居此地,豈能任由旱魃肆虐?所以便合力驅趕來犯的敵人,可是在一場激戰之下,旱魃固然受創頗重,兩隻山魈也是一死一傷。這時龍悟非正好攜同妻女乘坐水晶梭舟淩空而過,看到森林大火,於是降下飛梭察看端詳,這才發現此事。

他們夫婦當時準備進行滅火,並且幫助山魈將旱魃殺死,卻見到二道赤練從遠山飛來,向著那隻旱魃射去,於是在半空中停住了水晶梭,施法行雲布雨,全力撲滅森林大火。

當滂沱的大雨落下之後,龍悟非才發現馭使兩柄飛劍攻擊旱魃的修道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不過可能是她的功力不足,縱有兩柄飛劍,依然無法搏殺已經受傷的旱魃。

至於那隻受了重傷的山魈,則滿身淌著鮮血,伏在已死的同伴身邊,哀哀悲號,在牠的懷裏,還緊緊摟著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不斷的蠕動著,顯然是牠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