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向定一騰身飛躍過來,在向彪即將摔落地麵的剎那,把他接住,隻見他滿臉驚駭,雙眼圓睜,仍然緊盯著在空中盤旋的定天神刀發愣,從他的咽喉處,滲出一絲血水,已浸濕了他的衣襟。
向定一還以為自己出聲太晚,以致向彪遭到割喉,悲痛地叫道:「四哥,你怎麼啦?可別嚇我啊!」
他伸手摀住了傷口,才發現隻是一條極淺的刀痕,並沒有把咽喉割斷,這才警覺到向彪是太過於驚嚇,才會出現這種失魂落魄的情形,於是立刻在向彪的耳邊大喝一聲:「向彪,你別再發呆了,快起來擲骰子。」
向彪渾身一震,從向定一懷裏躍起,習慣性的握了握右手,準備把手裏的骰子擲出去,卻霍然發現手中握著一枝完全沒有刀刃的刀柄,那正是他所佩帶的蒼龍刀。
在這個瞬間,所有的記憶都已回複過來,一抬頭,看到步昆侖緩緩從空中降落,在他的身外,定天神刀拖著一條瑰麗的長芒,盤旋飛舞,如同一條色彩斑爛的銀蛇在幻化著不同的彩裝,詭異而神奇,令人難以置信。
向彪打了個寒顫,有些口吃地問道:「老五,那……那真的是……少教主嗎?他……會飛刀,真的飛刀。」
向定一在幹將廬的門前,親眼目睹過步昆侖禦刀飛出十幾丈外,砍殺了白骨門的妖人,所以再度看到定天神刀盤旋於空的奇景,倒也不致於失神,他有些埋怨地道:「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們了?偏偏你們都不相信,還把左堅和洪澤找來,要他們發誓,結果你們還是不相信,非得要親自動手才肯信我沒說假話……」
他稍為一頓,看了看站在丈許之外的向豹和倪焱二人,隻見他們瞠目結舌的看著步昆侖,就像二尊石像樣的僵立著,顯然所受到的驚嚇不亞於向彪,於是又道:「現在你們可沒話好說了吧!好在我及時阻止少教主,不然丟了性命,豈不是冤枉?」
向彪想到那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仍然覺得一股寒凜從尾椎骨升了上來,他把手裏的刀柄擲下,陡然見到飛舞中的定天神刀自動往房間飛去,訝道:「老五,少教主是怎麼做到的?」
向定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步昆侖目前的進境神速,早已超出他能想象的範圍,他無法理解少教主怎會在短短的幾天裏,就能禦刀飛空,在十丈之外可以取人首級。
他認為唯一的解釋就是向教主神通廣大,不但把畢生的修為,封存在少教主的體內,還能運轉神訣,讓元神穿行千萬裏,找到了少教主,把定天三式刀法傳授給步昆侖。
像這種神奇的傳功秘法,絕非日月神教所有,以向定一的身份來說,他也隻知道向教主這種神功,是從一本藏在神宮地底秘室裏的古籍中學到的,可是那本秘籍裏究竟有什麼秘法,向定一也所知不多,隻記得一個北鬥星辰鎖而已。
所以當向彪提出這個疑問時,他根本無法回答,所幸這時步昆侖已走了過來,讓他不必回答這個艱難的問題,趕忙把向豹等三人的身份,介紹給步昆侖認識。
向豹和向彪身為神使,晉見教主時也不必跪下,隻須躬身拜見而已,可是這回初次見到少教主,卻心悅誠服的跪了下來,恭敬的報上自己的名號。
尤其是向豹,想到教主十五年來中毒癱臥在床,無法重現往日雄風,使得他們五神使一直鬱悶擔憂,如今總算看到了可以接續衣缽的少教主,真是強爺勝祖,天下無敵,怎不讓他心頭不為之激動?故而在跪下的那一刻,已是熱淚盈眶,哽咽難語。
倪焱更是敬畏得五體投地,跪在二位神使身後,心情卻格外的忐忑難安,直到步昆侖把向豹和向彪扶起之後,又走到他麵前,彎腰扶住他道:「倪令主請起,是我失禮了,尚請令主原諒。」他才定下心來。
步昆侖也不清楚他們為何要連袂對付自己,看到了向彪喉間的傷痕,歉疚地道:「四叔,真是對不起,都怪小侄不知輕重……」
向彪爽朗的一笑,道:「少教主,說哪兒的話?這都是我自找的,好在老五及時叫了刀下留人,不然我可死不瞑目了。」
向定一伸手把一瓶金創藥遞了過去,笑道:「少教主,你不必為他擔心,四哥的命硬得很,全身傷疤有七八十條,就算再多一條也死不了。」
向彪果真豪爽,把金創藥在傷口上一抹,道:「少教主,你等一會可要跟老奴解釋一下,你的刀法……」
向定一打斷了他的話,道:「四哥,我也有很多疑問要請少教主釋疑,不如我們進屋裏再說。」
就在這時,白崇明領著洪澤從院外走了進來,在他們的身後,二名鐵衛都各自挑著四壇酒,全是十斤一壇的陳年汾酒,看來洪大老板這回是不計工本的要巴結少教主。
他一走進大院,看到三位神使和火旗令主都聚在少教主的身邊,向前搶了兩步,就要跪下磕頭,向定一快步攔住了他,使了個眼色,笑道:「洪兄,怎敢勞動你親自前來,真是太失禮了。」
洪澤這時也記起了向定一前些日子的吩咐,不希望暴露少教主的真正身份,所以立刻順著他的話風,笑道:「小人聽到公子要上好的陳年汾酒,所以特別在酒窖中親自挑選八壇己存了三十五年的美酒,請貴價送過來,除此之外,小人還準備了一桌酒席,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就會送到。」
向定一拍了下洪澤的肩膀,道:「洪兄,你的盛意,向某人心領了,我們公子承蒙你如此照顧,他日必有所報,你放心好了。」
洪澤好像吃了顆定心丸,樂得他滿臉堆著笑,一一向眾人請安,才在向定一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離去。
向豹、向彪和倪焱都知道洪澤是本教在四川總堂直轄下的分堂主,可是不明白向定一為何不讓少教主知道他的身份,是以看到步昆侖有些為難的望著那八壇酒,全都等著向定一說話。
向定一也不嚕蘇,交待白崇明帶人把八壇美酒全都送進屋裏,才又命令倪焱把鐵衛們全都召喚回來,繼續執行他們的任務。
當白崇光領著執勤的鐵衛們從二邊側門回來時,白崇明也放好了八壇汾酒,從屋裏走了出來。
這時,步昆侖迫不及待的回屋去,忙著把一壇汾酒的封泥揭開、灌進銅葫蘆裏,向定一覺得他這麼做,實在太奇怪了,尤其是想到裏麵還裝了條劇毒的死蛇,更是感到一陣惡心,忙道:「少教主,人家泡藥酒,也得加上十幾味的藥材,而且要把毒牙拔了,才不致中毒,你這麼做,恐怕酒都不能喝了。」
步昆侖微微一笑,道:「五叔,你放心啦,我自有道理。」
向定一覺得沒趣,想要和二位兄長說幾句話,巳見到向豹等三人紛紛走到牆邊,圍在一起打量著那柄定天神刀,不斷的嘖嘖稱奇。
他們在昨天下午就聽到向定一提過這件廢鐵變寶刀的奇事,可是當時沒一個人在意,認為這都是向定一在誇大其詞,天下不可能有這種情形發生,然而當他們親自碰到時,才確認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的,所以一邊觀賞著定天神刀,一邊輕聲議論著,把向定一完全掠在一旁。
步昆侖灌完了一壇酒,耳邊已聽到白石子興奮的喊道:「天哪,這是三十年以上的陳年汾酒,真是太美味了。」
步昆侖十分佩服他的鑒賞能力,用意念告訴白石子道:「你別急著品嚐,我這裏足足有八壇同樣的美酒,夠你和鬆風、梅心他們喝了。」
白石子欣喜的喊著:「少教主,請你全部灌進來,我們也可以好好的慶祝一番,嘿嘿!三百年未曾一醉,這回可要好好的喝它三天三夜。」
步昆侖暗吃一驚,問道:「白石子,這個葫蘆能裝得下八十斤汾酒嗎?」
白石子怪笑一聲,道:「少教主,你在故意跟我裝蒜?仙家寶物可納乾坤,別說才八十斤酒,就是八千斤也裝不滿。」
步昆侖雖然進去過羅浮仙境,可是當時是以元神出竅的方式進出,要他相信這個銅葫蘆能容納八十斤美酒,也的確違反了他的認知,就因為這種強烈的好奇心,才促使他一試。
果真如白石子之言,步昆侖連續把三壇汾酒都灌進銅葫蘆裏,還沒有灌滿,更不見有酒溢出來,彷佛他是把酒灌進一個無底洞裏,故此他又拍開一壇汾酒的封泥,準備再灌進去。
就在這時,他聽到倪焱失聲道:「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銅葫蘆看起來頂多隻能裝個七八斤酒,又怎麼可能裝了三十斤還裝不滿?」
步昆侖轉首望去,隻見向豹等三人圍著個半圈,全都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在灌酒,顯然每個人都在等著他的解釋。他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你們問五叔吧,這個銅葫蘆原先是他的。」
向定一見到少教主把問題丟過來,雙手一攤,道:「你們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怎會發生這種怪事?反正我以前灌酒進去,頂多隻能裝六斤,就已經裝滿了,絕不可能連灌三十斤……」
向彪怪叫一聲,道:「仙法,我知道了,這都是少教主施的仙法,所以寶刀才能自動回鞘,酒葫蘆才會灌不滿。」
此言一出,向豹和倪焱紛紛點頭,連向定一也認為他說的有理。
步昆侖見他們全都凝目注視著自己,等候一個合理的答案,猶豫了一下,道:「這樣吧,等我把酒灌完,再詳細的告訴你們。」
倪焱唯恐少教主累著了,搶著要幫忙,卻被向彪攔住,叱道:「倪令主,莫非你也懂仙法?別攪和了,等著看吧!這種奇事,我們一輩子可能隻有機會看這麼一回。」
倪焱不好意思的退了回去,而向彪也閉上了嘴,和向豹、向定一站在一旁,全神貫注的望著步昆侖往葫蘆裏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