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仇九雙手抱頭,心裏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茵兒妹妹不會有事的”,苒果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果果怎麼如此肯定?難道……仇九不敢想下去了。
隻有見到苒果,才有可能解開這一團亂麻!仇九霍地站起身,順來路返回。
劉秀安葬屠雄用了不少時間,路上受年高體弱的張劉氏拖累,走的並不快,所以最先到達碰麵地點的,反而是仇九。苒果三人趕到古陵鎮時,天已近晚,仇九也讓客棧替大家預備好了飯菜。
錫崖嶺一行,折了屠雄,又失蹤了茵兒,損失頗為慘重,所以大家情緒低落,悶頭吃飯,誰也不說話,氣氛格外沉悶。飯罷,劉秀侍候乳娘回房休息。仇九心煩意亂,獨自出了客棧,溜溜達達來到小河邊,坐在岸上,在潺潺水聲陪伴下默默思想。
今晚無風,天氣格外悶熱潮濕,知了無休無止的呱噪聲,像一層層厚棉塞住了耳朵,捂得人喘不過氣了。
多麼相似的一幕,仇九的思緒不由回到了當年:餘家村的夜晚,一樣的悶熱無風,一樣的蟬鳴,自己因家仇如山、鍾爺爺失陷囹圄而獨坐河邊陷入苦悶。不知不覺夜風起了,那時候茵兒輕輕走來,為自己披了一件外衣。
仇九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恍惚道:“茵兒?”
“是我。”苒果在仇九身邊並排坐上,“想茵兒妹妹了?”
暗夜中,仇九微微點頭,問道:“果果,你說茵兒會沒事的,為什麼這麼肯定?”
“茵兒墜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能聽出來,那句話真氣十足,表明茵兒並未受傷。即便受了點輕傷,但我相信茵兒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這些話,本來不想對仇九講的,但眼見著仇九意誌消沉,苒果必須講出來,必須幫助仇九重新振作起來。
“真的?那她說了什麼?”仇九心裏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苒果沉默以對,那句話,她無論如何講不出口。仇九也隱約猜到話的內容是什麼,再也問不出口,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仇大哥,你到現在還沒明白麼?茵兒妹妹墜崖的地方,我們攀上錫崖嶺時曾經路過。懸崖底,相隔好幾丈遠都沒有水,你也未曾發現血跡之類的痕跡,茵兒妹妹既不可能受傷,更不可能落水,這說明了什麼?”沉默是苒果打破的,大戰就在眼前,她必須讓仇九徹底放心,輕鬆上陣。
“你是說,茵兒是故意躲起來的?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總得有個理由吧。”
沒見過這樣的榆木疙瘩!苒果有些生氣,突然站起身來,她甚至懷疑,仇九早就明白了,隻是在誘導自己親口說出謎底。
“我不喜歡綠衣,也不想做西牆,雲先生錯了,你自己想吧!”這句話說完,苒果已去的遠了。
仇九有點發懵,憑良心說,他還真不是故意的,雖隱約有些明白,但他很想通過苒果證實茵兒平安才放心,不過看上去倒真有幾分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成分。
“綠衣西牆,雲先生的謁?”仇九再糊塗也該明白了,低聲吟誦道,“水落方見草長,新滅自可昭彰。冒雪突火求字,臨台喋血舔傷。休言紅肥綠瘦,且看西補東牆。嶺高草枯情滅,都是殤都是殤。”
夜風忽起,將河麵的清涼送過來。早已不俱寒暑的仇九,突然感覺身體發冷,一種無邊無際的蒼涼孤寂之感襲上心頭,喃喃道:“為什麼遇到一個情字,就總讓人堪不透?你們都推來讓去做好人,卻讓我成了孤家寡人。”
劉秀離開的這段時間,漢軍與莽軍在潁川發生一場遭遇戰,大敗虧輸,退守昆陽。劉秀歸來時,困守昆陽的九千漢軍已被五萬莽軍圍了個水泄不通。情勢萬分危急,隨時可能被攻破城池。麵對這種情況,仇九和天山宗精銳縱然有三頭六臂,也僅是十幾個人,想要殺退數倍於己的五萬莽軍,累也能被活活累死。
這裏的情況,李新已傳書範進,但一直未收到回音,正值眾人一籌莫測時,忽然收到範進的飛鴿傳書,言說彭良和欒布已成功策反駐漠北軍隊,如今十萬漠北精銳已在趕來的路上,先頭部隊已進入中原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