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樊伎的身世(2 / 2)

樊伎斜靠在床榻上,袒著左胸襟,露出肩胛處抹了木炭灰的傷口。今天生食了一顆心髒,晚飯吃的又有點太多,腸胃有些許不適,在憋出一個長而悶的臭屁後,覺得舒服了好多。

樊伎閉目假寐,等待裴淨和陶潛的歸來,其餘人席地而坐,見老大閉著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出。

滿屋寂靜中,樊伎腦中閃過一幀幀畫麵,那是他的過往。

樊伎生無來處,是被一個無名小廟的和尚從野外揀回來的。那和尚法號彌悟,待樊伎如同己出,樊伎也就從小跟著做了個和尚。直得十三歲時,彌悟圓寂,樊伎才離開小廟,獨自闖進了世俗世界中。

十三歲以前,樊伎沒吃過肉,隻身到社會上流浪後,一次餓急,見地上有一隻死鼠,便剝掉皮毛,去掉內髒,將鼠肉生吞了下去。當時那種甜津津、滑膩膩的美妙無比的體驗,樊伎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樊伎從此一發而不可收,四處捕捉鳥獸生吞活剝,過起了茹毛飲血的原始人生活。由於常年在崇山峻嶺間追捕獵物,時不時還得麵對凶禽猛獸,再加上傳自彌悟的一套功法,倒也無師自通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樊伎第一次坐牢,起因也是因為這張嘴。那還是二十歲以前的事,算算離現今也要二十多個年頭了。樊伎酷愛生食動物心肝內髒,那次正趕上某知縣辦喜事,宰殺了很多豬羊。樊伎便於半夜潛入縣衙後廚,找到這些心肝內髒,又抱來幾壇好酒,也不掌燈,摸黑席地而坐,大快朵頤。酒足飯飽,樊伎困意漸濃,躺倒就睡。寂靜的半夜裏,樊伎滾雷般的鼾聲很快將巡夜的衙役吸引了過來,被逮個正著。

樊伎以擅闖縣衙,偷盜財物的罪名被判收監一年,而他這個名字,就是那次入獄時,因為報不出自家姓名,一個書吏給取的。至於為什麼要用這個名字,除了那個書吏,隻有鬼才知道。

那次入獄,樊伎不僅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多出了一項惡習:吃人!

五六年的野外生活,樊伎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頭肉食動物。牢獄裏供犯人吃的夥食都是稀湯寡水的,能照出人的影子,樊伎哪能吃得下去!一連絕食了三天,樊伎眼都餓綠了,腦中都出現了幻覺,看著同監室的獄友,就像是看一隻隻無毛大猩猩。

一天晚上,獄霸宣笑吃完了自己那份牢飯,照例伸手來取屬於樊伎那份牢飯。樊伎出手如電,左手拉著宣笑的手臂向懷中一帶,右手一個黑虎掏心,插入了宣笑胸膛,掏出心髒,“咯吱咯吱”大嚼起來。

一是為捕獵需要,樊伎學虎狼等動物,經常沾著鬆油在樹皮上,石頭上磨指甲。二大概是用盡廢退的原因,因樊伎常常空手生撕活剝野物,因此十個指甲鋒利異常,比起鷹爪還真不差多少。要戳破宣笑單薄的衣服,再破開皮肉,插入其胸腔,當真是勢如破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宣笑心髒被人摘了去,慘嚎兩聲就咽了氣。同室的獄友黑夜中看不清楚,察覺有異後過來查看,發現宣笑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早已氣絕身亡,而樊伎兀自旁若無人般狼吞虎咽,雖看不清吃的什麼,但那衝天的血腥氣還是讓幾個同監的犯人意識到了什麼。

知情不報是要連坐的,震驚過後,有那膽子大的就開始發聲呼喊:“來人哪,殺人啦!”此時正是深夜,呼喊聲又低,半天不見獄卒過來。

見樊伎猶如沒聽到一般,自顧大嚼,幾個犯人膽子大了點,齊聲呼喊。良久,終於將酒後正睡得香的獄卒吵醒了。二名獄卒手提燈籠,一邊罵一邊開了牢門,看到箕坐在地,臉上,胸前滿是血跡,猶自咀嚼不止的樊伎,和仰躺地上,胸口洞開的宣讚,獄卒當時就嚇醒了,把手中的燈籠都扔了。燈油外溢,引燃燈罩,呼呼著起了大火。借著火光,眾人才發現,宣讚的胸腔內,除了腸胃外,其餘的心肝脾肺已悉數被樊伎摘下,填了肢皮。

就這樣,樊伎被打入了死牢。對於這樣一個食人惡魔,當然沒人敢與他做獄友,因此樊伎獨享了一間獄室。又過了幾天清湯寡水的日子後,樊伎終於受不了啦,便扭斷戒具,掰彎門柵,打昏獄卒,越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