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成與汪品浩為敵,仇九雖敬其三分,但拖遝至今,仍沒有個了當,不免也是心頭火撞,此時完全不想與對麵之人廢話,“幾度盤桓不忍去,欲相見時總成空”,《風篇》最後兩式淩厲而出。
此招一出,天龍劍宛如遊蛇,虛虛實實,似東實西,攻上取下,竇成被青蘭色的劍氣弄得暈頭轉向,一時間手忙腳亂,隻有招架的份。不過說也奇怪,此時竇成比之剛才還要被動,卻不逃了,隻在這方圓不大的池子中左躲右閃,勉力招架。
眼見就要奏功,仇九眼角餘光見池壁上突然光韻流動,拿眼一掃,卻是一汩粗大的水柱正注入池中。詭異的是,那流水徒有水形,卻無聲無息,落在池底,連半點浪花也沒有濺起。仇九詫異,停劍觀瞧,見四個池壁上的四道進水口同時洶湧注進水來,同樣無聲無息,同樣波瀾不起。
仇九不知所以,一時有些發愣。苒果想到範進的弱沙弱水相生相克之語,最先反應過來,出言示警:“仇大哥,是弱水!”
此時,弱水已漫過腳踝,仇九醒悟,腳上發力,欲躍出窪池,卻發現雙腿就像陷在了棉花中,無處借力,竟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大駭之下,抬劍就架到了竇成的脖子上。
“仇兄弟,我若死,你也活不了,你的幾個兄弟一個也別想逃得性命,而且,今後也不會再有人找汪品浩報你張家之仇了。何去何從,你可要想清楚了。”竇成不閃不避,滿眼笑意,看著仇九。
仇九思緒萬千,卻並沒有抽回寶劍,竇成亦笑意不減,任由仇九劍架脖頸,繼續道:“仇兄弟,不妨實話告訴你,我們秦嶺五虎,個個都是俠肝義膽,並非奸惡之徒,正因如此,我們才選擇離開師門,投奔王大人。如今大漢將傾,天下大亂,王大人有經天緯地之才,懷憂國憂民之心,隻有王天人才能解國之倒懸,出民於水火。真英雄誌在天下,仇兄弟滄海遺珠,何不與竇某一同輔佐王大人,共圖大業,成一世之英名?”
仇九冷笑道:“人心隔肚皮,究竟是貓是虎,豈是你一言半語就能取信於仇某的?仇某現在隻求兄弟平安,仇人授首。至於其它的,嘿嘿,仇某現在受人挾製,被困在弱水中,你覺得,仇某會與你訂立城下之盟?”
“我承認,手段的確有些欠妥,不過竇某一片拳拳惜才之心卻是天地可鑒!”
水池上,其餘的秦嶺四虎神態自若,範進和苒果心急如焚。水池內,二人唇槍舌劍,仇九剛想再譏諷竇成幾句,忽地輕“咦”一聲。
“怎麼了?”竇成看到仇九表情有異,問道。
在二人鬥嘴的工夫,窪池四壁四個進水口同時注水,一刻不停,水線上升很快,不知不覺已漫到腰際。
“這水可上升的真快,看來命將不久,仇某也懶他與你鬥嘴了,幹脆一同等死吧。”
仇九說完,閉目不語。過了片刻,偷眼打量,見竇成也閉目養神,麵上看不出有絲毫驚慌。
仇九剛才就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這才輕“咦”出聲。此時低頭一瞧,見弱水漫過腰際後,便不再上升。不!不是不再上漲。準確的說,是仇九身前,出現了兩條寬約五寸,厚約一寸的長條形縫隙。而這個縫隙,就是弱水圍繞而成。弱水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所阻,繞開了這兩小塊區域。
仇九清楚地知道,這兩塊地方,是自己縫在衣服前襟的兩個口袋,用於裝鐵蒺藜的,寬度正好五寸。左手下探,伸進口袋,觸手所及,是油膩的粉狀物。弱沙!仇九恍然大悟。
“弱沙入水而不沉,弱水遇沙則不流”,範進的話,言猶在耳。仇九用指甲挑出一點弱沙,撒在弱水表麵。原本空氣一般有形無質的弱水,與弱沙相觸後,竟猶如固體,將那一小撮弱沙托在了水麵。
用手指肚按按那小撮弱沙,絲毫沒有載浮載沉的感覺,弱沙並沒有因受力而沉入弱水中,分毫都沒有!仇九大喜,再偷眼打量竇成,見他頭略仰,臉微閉,一副智珠在握,悠哉悠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