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良雙手相握,高舉過頂,又深躬到地,依次在仇九七人麵前行了個大禮,仇九等人還禮不迭。那一對爺女也過來酬謝搭救之恩,跪下被扶起來,扶起來又跪上,一時間十個人鬧成了一團。
樂將軍單名一個進字,見十個人亂哄哄一團,頭都大了,大喝一聲,猶如晴天響了一聲霹靂:“好了,都停下!有完沒完了?鬧得人頭昏腦脹。”
場麵這才安靜下來,樂進指指彭良:“良兒,你給為父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孩兒今天正在酒館飲酒,見白丕帶著家奴,當街強搶民女,氣憤不過,便出手阻攔,先是打倒白丕兩名隨扈,後來就和那個姓高的交上了手,孩兒不是他的對手,被他點了麻穴。眼見著這個小姑娘就要遭遇毒手,幸虧有這幾位少俠仗義出手,才救下這對爺女。義父你是沒瞧見呀,那色胚白丕,這回真是叫人好好教訓了一頓,太解氣了!”
樂進道:“義父沒瞧見難道還沒聽見嗎?那叫好聲,山呼海嘯一樣,隔著幾條街都能聽到,哈哈,想想都痛快!”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什麼,用疑惑的眼神瞧瞧彭良,“良兒,你老實告訴義父,沒事大老遠跑這裏做什麼?窮街陋巷的。你平時喝酒,不都喜歡在咱家對麵那個酒館嗎?”
彭良看來不善說謊:“這,這……”這了半天,竟是對不上來。
剛才回府報信的那個姓丁的家奴站出來,道:“老爺,小的知道是怎麼回事。”
“講!”
丁姓家奴比彭良年紀稍小,看來平時主仆關係比較隨和,聞言先扭臉向彭良擠眉弄眼,道:“少爺,這可是老爺讓講的,小的不敢不說。”又指指那個小姑娘,回過頭來麵向樂進,“老爺不是最喜歡用竹筍下酒嗎?也是少爺孝順,去年大冬天的,非得滿城尋竹筍買給老爺下酒。天寒地凍的,又到哪裏去買?小的就跟在少爺後麵轉呀轉呀,後來就轉到了這個街市上,然後少爺就見到了這個小姑娘。少爺當時還說了句‘這小姑娘麵相清雅,舉止端莊,倒像是落難的公主一樣,怪可憐的’。從那以後,少爺一有空閑,就到這個酒館來喝酒,也不點菜,非得讓掌櫃的到小姑娘的菜攤上現買現做,而且每次都讓買那麼多,足夠十個人吃一頓了。老爺你發現沒?小的丁玎我都快吃成了丁錘了,胖了老大一圈,就是因為常常跟著少爺到這裏吃那些吃也吃不完的飯才會這樣的。”
彭良臉上掛不住,衝丁玎屁股上就是一腳:“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東西!怎麼就沒撐死你?以後別叫丁玎了,就叫丁錘吧!”
“丁錘謝少爺賜名!”
自此改名為丁錘的丁釘,見樂進將軍聽得興趣盎然,索性點燈改成了放火,屁股朝旁邊躲了躲,臉上掛著壞笑,接著道:“老爺你是不知道哇!少爺每次來這裏喝酒,是隻喝酒不吃菜,眼睛隔著窗子瞄著人家姑娘,喝一口酒歎一聲氣,歎一聲氣喝一口酒。老爺你瞧瞧,我們胖成了鐵錘,少爺可是瘦成了黃花,好可憐啊。讓小的來說,少爺可比人家小姑娘要可憐多了。”
丁錘幾句話,卻羞壞了兩個人,彭良和那小姑娘雙雙鬧了個大紅臉,小姑娘飛快瞥一眼彭良,趕緊躲到了爺爺身後。
在丁錘連比劃帶說的過程中,樂進一張臉漸漸黑黢黢地緊繃起來,鋼須般的胡須根根上翹,猶如惡煞一樣。範進瞧著都是心驚膽顫,暗暗為彭良捏了一把冷汗。
直到丁錘那句“讓小的來說,少爺可比人家小姑娘可憐多了”話出口,樂進再也憋不住,“卟哧”笑出聲來,吐沫星子噴了丁錘一臉,隨後便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小子,好,說的好!重重有賞!”
“少爺別生氣,賞銀咱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又夠你喝酒買菜了。”丁錘抹了一把滿臉的吐沫,衝臉紅的像西紅柿般的彭良扮了個鬼臉。
仇九和範進還好點,盡管忍俊不禁,還能保持起碼的矜持,五兄弟可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彭良和丁錘,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彭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是一腳踢去,早被丁錘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