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很不好意思,表情訕訕,舌頭打結:“啊,啊……。”啊了半天,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茵兒對於仇九的尷尬渾不在意,一門心思都是要讓九哥哥趕緊把雞消滅掉,好補補身子。
直到把夾著雞肉的筷子伸到了仇九鼻子底子,茵兒才發現了仇九魂不守舍的樣子:“九哥哥,張嘴呀!”
“噢,噢……”仇九一邊食不知味的咽著,一邊掩飾尷尬地說道:“嗯,那個,那個妹妹你也吃。嗯,那個,那個鍾爺爺吃了沒有?”
茵兒“卟哧”笑出了聲:“都有了,九哥哥快吃吧,這一整隻都是你的。”仰了仰臉,似在命令,“必須都吃完哦!”
仇九嘴裏含了一大塊雞肉,含混不清地問道:“茵兒,你和爺爺在穀中住了這麼久,九哥哥隻見穀中種得有菜,那這些雞,還有平時吃的米麵從哪裏來的?”
“九哥哥,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有一戶姓曾的人家,全家都染了瘟疫,後來被爺爺醫好了,分文未取。那姓曾的家主感激爺爺,經常給爺爺送些新鮮果蔬。時間一長,爺爺見那人忠厚老實,引為莫逆。爺爺隱居鎖龍穀一事,就隻告訴了他一人,所以曾家主隔三差五就會送些吃食過來,用繩子垂吊進穀。”
仇九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在穀中也住得快兩年了,怎麼從來也沒碰到過?”
“別說是你,連我都沒見過,每次都是約定在子時,那時你早已睡著了。”
“別盡顧著說話了,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涼了。”
在茵兒半是威脅利誘,半是溫言軟語的攻勢下,仇九終於把一隻整雞吞進了肚子。
伺候仇九吃完,茵兒旋風般飛出去,又旋風般飛了回來。纖瘦的身子,纖細的胳膊,稍顯吃力地端著一大盆燙腳水。仇九著忙跳下床,卻被茵兒一疊聲的趕了回去,乖乖重新坐好,任由茵兒擺布。
茵兒側著小腦袋,躲得遠遠的,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為仇九褪下襪子,用兩根手指拎著扔出了門外。回轉身把仇九的雙腳按進洗腳盆,這才長出一口氣:“呼!太味了!九哥哥,乖乖忍著噢,看我不把你腳上的皮搓下來。”
仇九自己也納悶,修煉了一年多的淬體功,身上的雜質也排的差不過了,可這雙臭腳卻頑固的很,依然臭如故。臭男人,臭男人,估計就應在這雙臭腳上了,仇九如是想。
茵兒時而埋頭洗腳,一截修長的玉頸就露出來;時而抬頭巧笑嫣然地看著仇九,輕聲道:“九哥哥,你現在是病人,我是醫生,要聽醫生的話噢!”
仇九自出生以來,還從未被人這麼體貼地服侍過,何況是茵兒一雙光滑細膩,柔若無骨的柔荑在腳上揉來搓去。仇九隻感覺心頭好似生起了一籠火,又好像爬了一條蟲,暖暖的,酥酥的。熱水的蒸氣騰上來,燭火的光韻四散氤氳,除了茵兒的撩水聲,此刻是這樣安靜和溫暖,仇九狀似微醺,不由低吟道:“夜闌初更穀靜好,朱燭一點人添嬌,但願年年似今日,不入江湖不上朝。”
茵兒抬起頭:“九哥哥,你剛才是在作詩嗎?再讀一遍讓茵兒聽聽好嗎?”
茵兒和仇九一樣,打小就在嚴苛監督下博閱群書,再加上博聞強記、過目不忘的天賦,那也是識得文,斷得字,文采熠熠的女才子。聽得仇九口中低吟,雖不甚清楚,但詩中那種特有的韻味還是能感覺得到的。
“哪有啊,哪有啊!我那是,那是……”仇九臉上騰起了紅雲,矢口否認,但“那是”了半天也沒接出下文來。
茵兒在仇九腳跟處輕輕捏了一把:“哼!騙人!明明聽見你吟詩了。”
仇九被茵兒催逼的緊了,又深恐唐突了茵兒,一時手足無措,隻好搪塞道:“嗯,那詩寫的不好,等九哥哥改得好些了,再讀給茵兒妹妹聽。”
仇九滿腹的慚愧,暗暗把自己罵了個狠的。茵兒小小年齡,還是個孩子,自己居然還“人添嬌”,如此羞辱茵兒,與禽獸何異?其實仇九倒是冤枉了自己,實質內心純淨的很。隻不過因母親早喪,守著一生倥傯戎馬,性格粗豪的父親長到十二歲,從未體驗過隻有女性才有的細膩溫柔照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