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二)(2 / 2)

“這第一杯酒,敬張家的列祖列宗。”張世卿把一杯酒緩緩灑在地上,又招呼仇九,“兒子,咱爺倆幹一個!”

長這麼大,仇九第一次喝酒,一口酒下肚,仇九隻覺得嗓子像著了火,咳嗽連連,可依然倔強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第二杯酒,願張家的烈祖烈宗,保佑九兒替張家血仇得報,沉冤得雪。”

“這第三杯酒,張世卿不孝啊!不孝子張世卿向張家的列祖列宗們賠罪了!”

三杯酒下肚,張世卿停杯不飲,從炕桌下的暗格中抽出一張羊皮紙,鄭重地塞到仇九的手上:“兒子,拿著!這就是汪賊覬覦的那張藏寶圖。幸虧當年爹爹隨著帶著,準備在戰事的空閑去尋寶的,才沒有被汪賊掠奪去。”

黑暗中,仇九手摸上去,感知大概是一張成人巴掌大小的羊皮紙。

“說起這半幅藏寶圖,卻也有些來曆。那時候你爺爺正在漠北與匈奴打仗,突有一位蒙麵高人來訪。那人並未要人通報,而是接連以點穴功夫製住了九道崗哨,單槍匹馬直闖中軍大帳,將藏寶圖呈交給你爺爺。贈寶之時,來人自稱‘護寶人’,並且鄭重言明,此寶藏隻可用於對匈奴作戰的軍資,不得另作他用。據那‘護寶人’講,他從父輩手中得此寶圖後,按照父親遺囑,守護此寶長達幾十年。幾十年來,觀察過多位帶兵與匈奴作戰的將軍,皆覺得所遇非人。直到你爺爺出現,他才決定將寶藏相贈。‘護寶人’言完飄身而出,一路行還一路歌吟道:‘楚時明月漢時升,前朝舊事休再問。江南煙柳塞外雪,九洲焉可付胡塵?’那人退走時,爹得到訊息,正在趕往中軍大帳的路上,離著還有一二裏地,就聽到這四句歌吟。那‘護寶人’的聲音,清越悠揚,中氣十足,即便當時爹距離尚遠,猶清晰可聞。等爹爹趕到時,那人早已遠颺,杳無蹤跡。而那九道崗哨,也已被那人離開時順手解了穴道。當時地上積雪盈尺,爹沿著那人離去的方向查看,竟找不到一枚足印。當真是來也瀟灑,去也瀟灑,真高人也!”

“來也瀟灑,去也瀟灑”。這八個字,入得仇九耳中,隻覺得心潮澎湃,無限景仰。

“你爺爺將這半幅圖轉交於爹爹,囑咐得閑時,按圖索驥,將寶藏取出,以助軍資。九兒,此圖現轉交你手,所有寶藏不得違背贈寶人初衷,隻能充作對匈奴作戰的軍資,你可要記好了!”

“孩兒謹尊父命!”

“漠北軍中,有很多與爹爹過命的好兄弟,將來你可以去找他們,尋求幫助。爹爹把這些好兄弟的名字記在了藏寶圖的背麵。”

“爹爹,藏寶圖事關機密,知者甚少,那又是何人透出消息,以致引來汪家覬覦的?”

“好兒子,小小年紀,難得你慮事如此縝密,爹甚感心慰!這透出消息的人,定與我張家冤案脫不了幹係,找到他至關重要。可是,盡管爹爹翻來覆去思想了無數遍,仍是毫無頭緒。”

“爹爹,以孩兒看來,爺爺、爹爹和那個‘護寶人’絕不會透露藏寶圖的存在。這也就是說,知道有這張藏寶圖的,應該不止你們三個才對。”

“除了九兒所說的三人,知道這張藏寶圖的,的確還有其人,但那是爹的九個過命兄弟,爹爹絕對相信他們。”

“兒子也相信九位叔叔不會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但隔牆有耳,卻難保不會在叔叔們悄悄議論此事時,被有心人聽到。”

張世卿一拍腦袋:“哎呀,爹真是糊塗的緊,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若早知道,也可從爹和其他九兄弟身邊的親兵近衛查起,或許早已查到了線索。”旋即自嘲道,“爹爹白活了幾十年,慮事竟然不及吾兒一個幼學少年,慚愧啊慚愧!”

得到誇讚,仇九臉上發燙,心裏卻也很高興:“爹爹厲害著呢,孩兒有您老一半本事就知足了。”

“本事”二字戳到了張世卿一直以來糾結難解的心思上。早在仇九五六歲時,張世卿就打算送仇九或武當,或少林,或天山,去投師學藝。可一來擔心兒子的安全,二來也實在是親情難舍,所以就耽擱下來,眨眼之間,仇九已經十二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