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茜茜都十八了,想遠走高飛再正常不過了,咱們能給她的都會給她,但咱們不能給她束縛,要支持她,你懂不懂?”老伴端著一盤炒好的菜邊走出廚房邊講道。
老陳背對著廚房坐著,狠挖了一勺西瓜填嘴裏,含糊不清說:“懂,我懂還不行嗎?”
老伴卻沒回答。
“哐當”
陶瓷盤撞擊在地板上,瓷片和菜散了一地。聞聲,老陳疑惑回頭,可瞬間,疑惑成了驚恐。
“老伴!!”
老陳飛速放下還未吃完的西瓜,起身跑到昏倒的老伴身旁,老伴沒有皮外傷,卻血流不止。老陳抱起口鼻不斷出血的老伴衝出家門,衝到樓下車庫,飛般向醫院駛去。
“醫生!醫生!快來人啊!救救我老伴!啊!”老陳吼著,好像吼得越狠,懷中安靜的老伴便能聽見,便會不忍的不會離去。
“先生,請先繳納手術費。”辦公人員無動於衷。
“求求你,我來的急,錢包什麼也沒帶,求求你,先手術行嗎?錢,之後我一定會送來!”老陳渾濁的眼淚燙著,淌著。
“對不起,兩萬塊押金,沒錢,我們也無能為力。”辦公人員拆開一盒炫邁,抽出一片嚼著。
“求求你啊!行行好啊!這是醫院啊!”老陳語無倫次,激動的抓住辦公人員的衣領。
“幹什麼!你幹什麼!放開我!保安!保安!”
“這位病人家屬,先放開他,沒事,手術我們會先給你做,請你放心。”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主治醫生開了口。
“好,謝謝您,謝謝您。”老陳如釋重負,感激萬分。可醫生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老陳恍若驚天霹靂。
醫生再次開口:“由於病人腦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十分嚴重,還請你做好應有的心理準備。好了,我們會盡我們最大努力,爭取還病人一個健康的身體。”
客套話畢竟是客套話,不過隻是一個空頭支票。可老陳又能怎樣,那簡簡單單一個癌字便令他覺得這世間是多麼變化無常。這麼久了,他竟一點也不知道,老伴身旁圍著死神!而現在死神要帶走自己最心愛的人,自己卻無能為力。
最後這個詞,沒有正常人喜歡用它來用在無價寶貴的生命上。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盡頭,或短或長,可沒人再也看不到,自己最愛的人及最愛自己的人是如何的撕心裂肺,是如何的肝腸欲斷。或許最痛的,便是天人一方。
老陳,又怎能逃脫這感情的巨河。他隻是普通人,與你我無異。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多麼熟悉的話,自己活了也不短,看了那麼多的電視中的畫麵,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想過這句話竟是那麼刺耳,那麼的不留餘地把一切希望的泡沫擊的粉碎,讓自己六神無主的癱坐如泥。
老陳就那麼渾渾噩噩回了家,熟悉的家卻沒了最熟悉的人,二十多年來風風雨雨,過往的一幕幕在老陳眼前回放,老陳僵硬的緊緊攬住那還未吃完的西瓜,挖了一勺,想喂喂老伴,可最後又隻能嗚咽自己著吃下,呢喃著:“甜著呢,真的,怎會難吃,我就是喜歡,喜歡被你罵啊,一直喜歡,你還會回來的,會回來罵我的,對不對?真難吃,你聽,真難吃…啊!啊!啊!”
倘若一件事對一個人打擊太過的深,他總會找各種理由認為是自己的過錯,老陳也是如此,他恨自己問什麼不關心不體貼老伴?為什麼自己就不能早點的發現?就連他忘記帶了錢包,忘了那兩萬塊,從而耽誤了幾分鍾,他也認為是那幾分鍾而導致的結果,總之,老陳從此恨著自己,恨著導致這場悲劇的一切。可老陳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過錯,因為這根本沒有對錯,死亡連著命運,不可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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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無所謂掏出錢包扔給年輕人,“自己點。”
年輕人再次有些發愣,怎麼一會那麼小氣,一會又那麼霸氣?唉,土豪啊。不過就是精神分裂的土豪。
年輕人不多不少點了一百張,畢恭畢敬把錢包還回老陳。
老陳不客氣直接接過,並指了指那個巴掌大了遊戲設備,年輕人會意的遞來。
此刻,正好救護車感到,老陳陪昏迷不醒之人一同進發市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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