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花生了孩子的第三天,滋水縣城來了一支隊伍。他們穿城而過,卻在郊外的空地裏埋鍋熟飯,這樣一支不擾民的隊伍自然是受民眾愛戴的,引起不少人圍觀。經過詢問得知,他們是從商州剿匪回來的。

侯延平那天早上早早兒就被趙桂花叫醒了,娃娃的尿布幾乎用完了,趙桂花催促他拿到河邊去洗。侯延平賴著不想起來,熱炕睡著正舒服,他推說河裏結冰了沒法洗,趙桂花拿給他一個錘子,讓他破開冰再洗,還用錘子在他麵前晃來晃去的,意思很明確:不洗尿布就別想睡覺。侯延平讓她叫於紅梅去洗,放著丫鬟不用白不用。可趙桂花卻說道:“於紅梅洗了屎尿布的手做的飯你還吃得下麼?”這個理由讓侯延平簡直哭笑不得,他隻好穿了衣服提著尿布籃子往出走,趙桂花丟給他一頂棉帽子,侯延平接了胡亂扣到頭上,拉開門時,正刮著西北風,的確冷,他不由得把帽子重新戴好,把頭捂得嚴嚴實實地。

侯延平提著尿布去河灘,半道上看見了這支隊伍,他先是吃了一驚,繼而想起自己早已不是逃兵了,方才放下心來,也提著籃子到跟前看熱鬧。

這支隊伍除了紀律嚴明以外,裝備上和他的鎮嵩軍也沒有什麼不同。他們此次剿匪非常順利,一幫土匪已經瓦解了,另一幫土匪不戰而降,而投降的這支人馬被破例收編。侯延平聽到這裏急忙轉身走了,他怕皮讓或者皮讓的手下認出了自己。到商州剿匪又從滋水縣路過,不是剿的皮讓還能是誰?皮讓能被招降可能與他在老百姓心中的聲望有關,換做是賀老七可能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皮讓如果認出自己這個賀老七的舊部,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侯延平還沒有走遠,就聽一個看熱鬧的人對當兵的說道:“我們滋水縣境內也有一股土匪,你們就不管麼?”那個當兵問道:“是不是!在哪?”那個人見當兵的反應積極,連忙往前湊了湊說道:“就在縣城以北,離金山鎮不遠有個惜惶嶺。他們不光搶劫,還種大煙,熬大煙,賣大煙。”當兵的說道:“有這麼嚴重嗎?你等著,我叫我們營長去。”說完一溜小跑著走了。侯延平聽到這裏鼻子都氣歪了,他的人種煙賣煙不假,可啥時候倒搶劫過呀!他詳細把那人看了一遍,還是不認識,也想不起來啥時候和這個人有過衝突。

一個當官的跟著剛才那個兵娃子來了,那個人趕緊湊上去說道:“長官好!我叫都來,是金山鎮的人,我們那裏有一股土匪強買強賣,欺行霸市,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們得管管吧。”

那個營長模樣的人聽了懷疑地說道:“有這麼嚴重嗎?咋不見地方上彙報呀!也沒見民間告狀呀!”

都來忙又說道:“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們種了好大好大一片地的大煙,還修著地下工事,養著不少的嘍囉,槍支彈藥也配備齊全。地方上肯定受了他的恩惠,瞞著不報,草民百姓又哪裏敢惹他?誰還敢去告狀?”